“你说过安昱是实验体,那你是怎么想的?关于他的身份?”周炽目光灼灼地盯着临川,临川在绿洲里生活了三年多,周炽很清楚临川看上去温和可亲,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好好先生,实际上对每个人的距离都保持的很好。
轻松的微笑和干净的白大褂总能让人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位医生是极具亲和力的,加上病人对医者会有些天然的相信,临川这几年里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异性的示好,但是他总是能不露痕迹的把一切划在他自己领域之外。
今天和安昱的拥抱是绝对的过界的。
即使周炽原本是想要质问临川是否知道安昱的真实身份,可看着临川过分的举动和安昱莫名的抗拒,他总觉得有些他不太能理解的事情在悄悄地发生。
“出去说吧。”隔壁的诊疗室里还有荀家两兄弟在休息,临川深知隔墙有耳的风险,安昱想要在绿洲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就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他曾经的经历,就这样让大家觉得他是从城区逃跑的人就足够了。什么研究所,什么实验体,人类对未知的东西会有多少的恐惧,临川心知肚明。
周炽将信将疑地跟着临川走到绿洲的边缘,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祥和的绿洲,孩子们在追逐打闹,居民们在辛勤劳作,一切都是这样的平和。
“其实安昱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临川平淡的话语像是在周炽的承受能力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你知道的,他在研究所里吃了很多苦,他的记忆一直是错乱的,而记忆的紊乱也进一步影响了他对情绪的感知。”
“如果说婴儿从出生开始就会哭会笑,会表达自己的情绪,那么安昱现在的状态可能比婴儿还要再迟钝。他在面对归宁阿婆的离世时,甚至没有哭,或者说,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悲伤。”临川看着绿洲上洋溢着笑容的少男少女们,人类生来就具有丰富而充沛的情感,但安昱的情感去了哪里呢?
研究所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的情感也一并消失?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安昱现在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周炽皱着眉头,如果只是这样,临川也不用隐瞒得这样严严实实。而且安昱在绿洲上和大家相处的不错,如果不是在对明老板的围剿中显得太过于冷血,周炽也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但他在绿洲上和阿光、阿隼他们相处得都很好,隔离期里孩子们都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哪怕是在训练中,他和队员们的相处也很正常。临川,你糊弄鬼吗?如果安昱只是情绪异常,他现在也在逐渐的康复,你不至于要这样藏着掖着。安昱到底有什么问题?”
“麻醉抵抗、痛觉丧失,这些身体问题算吗?”临川淡淡地说,他知道简单的情绪问题打发不了周炽,但他现在和安昱一样,都想极力的藏起最关键的部分。
“临川!”周炽有些愤怒,他是想要好好地和临川沟通的,但是现在看来眼前的混蛋一点都没有好好说的意思,“我再问你一遍,你和安昱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临川沉默,他收起了惯用的温和的微笑脸,像安昱一样冷漠地看着周炽,一言不发。
“临川,你知道的,为了绿洲的安全,我是会把你和安昱一起赶出绿洲的。”周炽显然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他似乎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一直标榜着自己医者仁心的家伙。
“你不会的周炽,绿洲需要我。”临川毫不在意周炽的威胁,“当你带着绿洲军离开的时候,只有我有本事能让掮客和放逐者离绿洲远远的,你不会让我走的。”
三年了,临川太知道如何拿捏周炽,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至交好友,只不过是各自心怀鬼胎相互利用的两位野心家。
就这样,临川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雀跃而又期待的:把你对安昱的怀疑转化成对我的愤怒吧周炽,不要再探究安昱身上的秘密,转而思考我的存在吧。
但他们相识的太久了,就像临川知道如何戳中周炽的软肋一样,周炽也太了解临川的一言一行。周炽看着立起一身尖刺的临川,眼前的青年曾经是城区里最天才的人类,只要临川愿意,他随时都能以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威吓他的对手。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临川这样锐利的时刻了,可真是让人不爽啊。
出乎临川意料的,周炽的愤怒很快转化成了一声冷笑,“临川,别想转移话题,也别死撑着了。”
“我……”
临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炽直接揪住了衣领,“你激怒我没用的,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找安昱。你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和安昱隐瞒,如果是我自己找安昱戳穿,你猜安昱会不会重新逃回沙漠里?”
“周炽!你!”临川显然没有想到周炽能那么迅速的冷静下来,甚至反手捏住了他的软肋。
“淡定点,三年了,我俩谁不知道谁一样,你要是真的那么无情无义,这三年我都不能在你家吃了那么多顿饭。”周炽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松开了临川,“说说吧,安昱身上还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捏着人家的把柄把人强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