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昨夜的雨水遗留到了今早,在风中颤动着落到玻璃窗上。外边是台风肆虐过的惨状,平日里婀娜多姿的柳树被风吹得像蒲公英一样秃了头,树干嘎吱嘎吱的发出抗议,在陈至乔这个冷漠的外人眼中,慢慢的断成两节。
深埋土里的一截巍然不动,上边的一截好似飘蓬小草,轻飘瓢的落到陈至乔的院子里,压倒了电线杆子。
屋内的电器抗议一声后陷入了沉睡,陈至乔索性翻身下床,看着窗外有风有水的天气,决定趁此良缘去海边钓鱼。
果不其然,来到平日里拥挤不堪的钓鱼场,此时的风水宝地独属于陈至乔一人。
心旷神怡的七级强风掀起阵阵海浪欢迎陈至乔的到来,凉爽的海风吹动着陈至乔的雨衣,不一会儿就让陈至乔感受到了透心的凉意。
陈至乔打了个哆嗦,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枸杞菊花热茶,顿时安下心来。得意的想到,不愧是我,带了个吸管杯,要不然雨水都得落进去。
刚放下的小马扎被一阵狂风吹的疾驰离开陈至乔的视线,高呼着自由消失在风中。
“……”陈至乔吃一堑长一智,把塑料小水桶灌满了海水,稳稳当当的放在脚边,席地而坐。熟练的组合鱼竿,挂饵,甩钩,一气呵成。
陈至乔在狂风中艰难的睁开一条缝看着前方,却没瞧见七彩鱼标落入海中。感受到狂风后了然回头张望,只见那七彩鱼标稳稳当当的落到了高压电线上,缠了好几圈。
陈至乔回拉几下,唉声叹气的从口袋里拿出小剪刀,准备再换一根鱼线。
正是小剪刀接触鱼线的一刹那,惊天动地的一道雷拔地而起。
陈至乔看着从地里钻出的一道亮如镁光灯的闪电,意识消失前只觉得自己的某些世界观正在缓慢崩塌。
这雷是属土行孙的吗?怎么会从地里钻出来?
然后再次睁眼,就是陈至乔莫名其妙的绑定了一个自称编号二百五的系统。这个系统不是陈至乔日常看的小说里的妖艳贱货,上来就发布一大堆任务,并且以抹杀威胁宿主。
二百五只字不提任务的事,直截了当的把他扔进海里,然后安安静静的隐匿起来,留给陈至乔一个“正在加载中……”的界面,顺带给了一个定位。
定位明晃晃的显示着船长的一张脸。
大约是因果报应,陈至乔雷雨天海钓,触电身亡后被二百五系统绑架来当人鱼。
内心的懊悔此刻淹没了陈至乔,虽说系统给了他人鱼的壳子,可是内里还是一名不会游泳的旱鸭子青年。陈至乔在冰冷的海水里扑腾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借着人鱼的魅力绑架了一条海蛇,这才安稳的被带上了岸。
“磕哒——”
精致的陶瓷盘子落在桌布上,食物的香味与艳丽的色泽勾起了陈至乔另一重痛苦的回忆。漂泊海上的日子,他都是吃生的……
海钓被雷劈的罪恶感还弥漫在陈至乔心头,外加他也不饿,把餐盘推至一旁,双臂放置在桌子上,盯着船长一双浅棕色的眼眸。
“我知道你在找海神珠。”
路安铭眼神一扫之前的怜惜,盯着金发青年眼神不善。路安铭什么都没说,但他紧张警惕的神色足以表明一切。
陈至乔关注着路安铭的神情,不徐不疾的说:“我可以帮你。”
路安铭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神情玩味:“不过这并不是无偿的帮助,对吧?”他终于反应过来青年身上的异常之处,肮脏低贱的西海岸,何时迎来过华丽如瓷器一般的青年?
“当然,你并非乞丐,我也不需要对你有任何的施舍,不是吗?”陈至乔双指夹出袖子里的罗盘,垂在烛台前,晃晃悠悠的罗盘影子把路安铭一张臭脸分割的好似魔鬼。
当着路安铭的面,陈至乔虚拢五指,捏碎了老旧的罗盘。渣滓从他白皙的指缝簌簌掉落在精美的餐食上,陈至乔张开五指对着路安铭吹一口气,飞扬的碎渣之下是一枚流光溢彩的鳞片。
“知道这是什么吗?”陈至乔的语气中充满珠光宝气的诱惑,让路安铭的思绪紧紧依附着青年魅惑人心的话语:“人鱼的鳞片。寻找海神珠的钥匙之一。”
“瞧。”陈至乔修长的手指捻起鳞片放置在火苗前,摇曳的在墙壁上投下一堆凌乱的线条,不过里边还是有几笔浓墨重彩让人无法忽略。
路安铭看见线条的一刹那血液都冻结了,内心叫嚣着对这枚鳞片的渴望,想要他不顾一切代价把鳞片掌握在手中,哪怕是徒手撕碎面前的青年。
如此渴望难以压下,路安铭眼睛死死盯着图案,声音压抑着珍宝被抢夺的怒火说道:“你的条件……”
“等你找到海神珠就知道了。”陈至乔轻飘飘的把鳞片扔进他怀里,看着路安铭手忙脚乱的捧着鳞片,饶有趣味的说:“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夺海神珠的,毕竟那东西对我无用。”
鳞片牢牢挟住了路安铭的心神,他无暇顾及这个抢夺他珍宝的该死青年到底提了什么条件,只管胡乱的点头答应。心想,海盗哪有信用可言?
等找到海神珠,双方的利用价值都归于零,青年就一个人,岂不是随便拿捏?
陈至乔似乎从他恍惚的面容中读出了背叛的味道,出言提醒道:“路安铭,你要知道,鳞片一共八枚,缺一不可。”
路安铭从沉溺中脱离出来,呼出一口气道:“你一定是海妖派来的使者。”
狡诈,多疑,无利不起早。
陈至乔绽放出一抹笑容:“不,我可是海神钦点的使者。我的使命,就是帮助海神回归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