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还是傅斯年收拾的碗筷,陆景珩洗过了澡,刚过9点半就打起了哈欠,跟张阿姨打过了招呼,便先回楼上睡觉去了。
卧室内,新换的被褥雪白如新,有如大片云朵平铺在眼前,陆景珩脱了睡袍便往被子里滚了过去,未过多时,连带他自己,都染了层淡淡的清爽气息。
床上的人正惬意着,却听门外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再要仔细分辨,又好像是听错了一般,全没了半点动静。
陆景珩困得要命,不动脑子地认为是傅斯年晚上看电视无聊,又往楼下翻零食去了,不料片刻过后,小狼崽子竟猫在了卧室门口,隔着门板喊起了冤。
“景珩,你睡了没有?你要睡了,我也睡觉了啊?”
陆景珩侧过身,没来由的一阵心烦:“睡你的觉去!我都困死了,这会儿又跑来骚扰我干什么?”
“哦,那你睡吧。”门外的声音闷闷的,像脑袋蒙在被子里发出的沉闷回应,“我晚上不走了,就在门口陪着你。”
啊啊啊啊——
天杀的小混蛋,是哪个魔鬼派他来故意折磨自己的?!
陆景珩怕他受罪,在床上翻腾了两下就受不了了,光脚开了门,果然见傅斯年躺在地上,拿腿夹着铺盖卷。
一看这情形,陆景珩只觉有股邪火往脑门上窜,心里虽疼得厉害,说出来的话却又字字如刀,直冲对方心里扎了上去。
“我家光睡觉的房间就有六个,你说你睡哪间不好,非在我门口攒个窝,我看你这样折磨自己,哪儿还有心思好好睡觉?”
“……我不是故意惹你心烦的。”
看陆景珩没给他好话,傅斯年把脸一抹,蜷在被窝里就往人家大腿根儿上扒拉。
“你身体不好,万一有个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让我上哪儿后悔去?!就让我睡这儿吧!你躺屋里好好睡,我不捣乱还不行吗?”
傅斯年说的可怜,却给陆景珩噎的差点儿喘不上气。
刚才那话,猛一听可让人心疼了,可仔细想来,每一句又都是为他傅斯年自己着想,就是别人不知道,陆景珩却明白的很,早把他看的透透的了。
不就是等自己心软,架不住他厚脸皮的软磨硬泡,到了最后,再给他放进来同自己一块儿睡觉吗?!
呵呵,这回偏不让他得逞!
陆景珩虽不忍心,却也不想总惯着他,想着这次心肠硬上一点,让傅斯年在外面睡个一两天,等受够了罪,他自己大半也就走了。
既下定了决心,再开口时,他便故意板起了脸:“随便吧,动静小点儿,别给我吵醒了就行!”
“唔,我知道了。”
傅斯年连连点头,恰好让一缕碎发垂落额上,半掩住眼睛,那种既可怜又无助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小狗。
……
五分钟后。
“咚咚——”
“什么事儿?”翻过身,陆景珩隔门喊道。
傅斯年小声回道:“景珩,你晚上药忘吃了!我刚往厨房倒了杯水上来,你吃了药再睡。”
“……呼,知道了,马上就来。”
脚步声再度响起,陆景珩接了药,当他面儿就把药片吞了,硬生生地道了句“谢谢”后,便又甩上了房门。
……
又过了五分钟。
“咚咚——”
陆景珩再翻身,不耐问道:“又怎么了?”
装成狗的小狼战战兢兢,一水儿的小伏低姿态:“景珩,张阿姨说你晚上吃的太少了,她怕你饿着,让我给你送碗粥过来。”
啊啊啊啊——
小兔崽子,太可恨了!
门开了,陆景珩顶着头乱发,从他手里把碗接了过去,不过几大口,一碗粥就被他干完了,抹了下嘴,再拿眼皮儿夹了傅斯年一眼,还碗,甩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盯着手上的,只剩个碗底儿的空碗,傅斯年又傻愣愣地怔了半天。
……
又又过去了五分钟。
“咚咚——”
陆景珩彻底火了:“烦不烦?诚心不让人睡觉是不是?
“景珩,是我。”
“哦,是您呐!”
听说话的人换成了张阿姨,陆景珩马上变了口气。
“张姨,我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儿早晨再说吧?!”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看人帅小伙就这么没囊没气的蹲守在陆景珩房门口,老太太皱着眼眉,直怪陆景珩对人家孩子太狠心。
“是小年那孩子刚才喊冷,我才上来看了看。你不常回来住,家里左右也没两条被子,根本不够给他打地铺的,虽说外头铺的是木地板,可这硬邦邦的,再给人家孩子睡病了……”
听外头张阿姨唠叨个不停,陆景恒已在心里念了无数个MMP。
都六月份儿了,就是搁地上睡一宿,还能给他冻死喽?
一定是那小子诡计多端,看老人家岁数大了好糊弄,在这儿连哄带骗地演苦肉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