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我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许不隐好奇:“想什么?”
舒灵越用手撑着下巴:“此地叫无有村,我刚到这里时其实疑心是不是一切都是庄周梦蝶。明明有村,却说无有,说不定我们两人在绝途崖上掉下来早就死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许不隐没想过舒灵越有此一想。
“但是我方才听说你下水救人没上来,我才肯定,这应该是真的不是梦境。
在我梦里,我们俩应该是仗剑天涯笑傲江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怎么会下水救人不知所踪。”
如此高论。
许不隐听完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他笑起来半眯着眼,窄窄的双眼皮显得宽了些,但隐藏其中的眼睛亮亮的:“仗剑天涯、笑傲江湖,这才是舒掌门梦里的我们?”
这人最近很容易发笑,舒灵越转过头,认真地点了点头。
许不隐想到方才,嘴角的微笑慢慢淡了些。
二人回到纪婶家时,又有人等在门前。无独有偶,手中也握着一个竹筐。
来人是廷望的爷爷张庆碌。
许不隐不太明白,低声问:“这是?”
舒灵越已经有经验了:“噢。给你送东西的,你以为中午的风干鸡是哪儿来的,琼花的爷爷送我的。廷望的爷爷应该就是给你送点谢礼来的吧。”
谁知张庆碌除了提东西,还另有来意。
“晚上邀请二位到我家中用点便饭。”
“我和齐忠老弟做东,邀请了村长、耿娘子、宁央夫妻作陪,我内人、齐忠、廷望爹娘和琼花爹娘他们现在已经在做准备了,请勿推辞。”
舒灵越和许不隐回房。
若是设宴之人有村长就不得不谨慎了,他们的剑至今无所踪迹,那么在这个村庄里,就只能是村长有命隐而不言了。
舒灵越这才想起:“还有件事我忘了同你说了。”
她将早上洗衣在溪边之事讲了。
许不隐脸上也是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果真几年前来过此地。”
许不隐也好奇,但是她不说,他也就没问。
舒灵越从头说起。
“几年前,我路过绝途崖时,想看看是不是长有如‘活仙草’这等非悬崖峭壁不可得的珍稀药材。”
那时舒灵越上来之后,被这绝途崖上的风景震撼了,日照山崖,四处都被堵上了一层柔和的金,但往山下看一望无际的皆是云海茫茫。
“救命……救命……”
忽然听得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这山崖之上只有一条道,舒灵越耳聪目明,确认身后无人。
这女子声音不大,隐隐传来,在这空无一人的悬崖山顶颇有些骇人吗,仿佛是深山老林中装作受伤诱人趁机吸人阳气害人性命的鬼狐。
舒灵越凝神细听,发觉这声音来自崖下。
那女子颇有些嘶哑的声音,方才叫了几声,又歇了一会儿才继续响起。
“救命……”
舒灵越走到崖边:“你在何处?需要相助吗?”
那第二声救命还没喊出来,冷不丁听到崖上有回应,那女声似乎被噎住了,也停顿了片刻,激动道:“姑娘,救命!姑娘,我在崖下一棵树上,请姑娘救我!”
若是身上有一根足够长的绳索,绑在山崖上的树上倒是可以拉她上来。
可惜身上没有。
舒灵越低头看了看,她的腰带也不够。
舒灵越几次在山崖上确认了位置:“我如今是在你正上方了吗?”
那女子终于确定,“正是,可以直接将绳索自此处……”
话音未落,一个青色的身影已经落了下来。
女子被她突然跳下来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由张大了嘴。来人身材高挑,肤白胜玉,眉目如画,虽则脸上的神情颇为冷淡,但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含情,却是个大美人!大好人!
舒灵越本是施展轻功,轻轻落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发现树干颇健壮,便卸了气力,这歪脖子树担得起。
伏在树上呼救的女子着一身素纱衣裙衬得身形窈窕,衣衫还是舒灵越从没见过的时新式样,满头珠钗、妆容浓艳,却半点不见俗气,是个绝顶的美人。
美人上下打量完没见到绳索一类的东西,眼神愣愣地:“你……你跳下来救我?那我们如今怎么上去。”这姑娘漂亮是漂亮,直接跳下来救人,岂不是相当于搭进来两个人。
若不是有人在底下叫救命,以高出名的绝途崖谁敢直接下去一探究竟。如今探完了,舒灵越指指自己,“自然是我,用轻功带着你上去。”
“你是武林高手?你有把握仅凭轻功上去吗?”
武林高手嘛,作为小掌门的舒灵越不敢说,便老实道:“我自己一个人自然可以上去,这山崖近乎垂直,从高处带人下来容易,带人上去我还没尝试过。”
美人沉吟片刻,直白道:“我怕死,不若我们想办法顺着崖边的树下去吧。”
美人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棵树,“我在此已经待了整整半日,这半日的云雾时聚时散,我见那边下方还零星分布了好些树木。既然带人下去容易些,你带着我以那些树为阶梯,层层下去,我们说不定可以直达崖底。”
虽然没想过还能这么救人,但舒灵越轻易被这姑娘的提议说服了。
“可以。”实在不行下面没有树了,她还可以原路返回到此,再带她上去也无不可。
两个没溜儿的人一拍即合。
于是舒灵越携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在山崖峭壁上玩起了跳树枝。
那姑娘开始还觉得有些紧张还会尖叫,随后也开心地大笑起来。
相携跳树枝的两人互相交换了姓名。
舒灵越好奇:“你为何会掉下山崖?”
那美人正色道:“我不是掉下山崖,我是寻死。我特意寻了一处高山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