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斯的喉咙口如同被人灌下岩浆一样,割裂血肉与细胞的痛苦顺着血管流向全身,她的灵魂坠落到传说中的业火中央,接受地狱焚烧的审判。
万般疼痛折磨地她悔过生前罪孽,内心每一次邪恶的思想,但她实在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凭什么死后要遭受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呢?
哪怕虚弱到极致的身体,濒死的力量也无法抬起一根手指的身体,受到这番折磨后,尸身也撕扯着最后的力气痛苦嘶叫。那声音比野兽听起来更凄厉。
直至第三天,索菲斯好像勉强习惯了浑身的痛楚,肆虐周身的岩浆也随着时间开始冷却。索菲斯想,她大概是目前世界上最有资格比较生与死谁更痛苦的人了。
对活人,高空坠落全身骨折等死最痛苦;对死人,灵魂受业火焚烧而不得安宁最痛苦。
炙烤她的身体岩浆逐渐冷却,融于身躯。
唯独喉咙部位仍旧处于灼烧感中,好像吞食了一块永远无法降温的烧红铁块。
减轻痛苦后,索菲斯理智回笼,先前消散开的意识逐步回归到这副身躯当中。
耳畔第一次听见如此多的声音,把索菲斯死去的灵魂吵到复苏。她睁开眼睛,视网膜好似充血般,让恢复了的视觉蒙上血色滤镜。
若有若无的黑色丝线盘旋在上空,它们是索菲斯几天以来的痛苦产生的。这次无需她爆发濒死的潜力,索菲斯顺着身体与黑线的连接处摸索上去,施加力气捏住,揉拧成玉米粒大小的样子,轻松弹开。痛苦的记忆消散了。生命回归到大片空白。
“我这是在哪里?”
索菲斯弹坐而起,明明应该浑身多处粉碎性骨折的身体强壮得惊人。
许多事物看似美好,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后遗症。索菲斯的脑海中再次出现无法填补的空缺。
阳光穿过枝叶,在丁达尔效应下照出一条明路。
索菲斯慢慢走近阳光,以求获得温暖。
破损的衣物露出她的肌肤,这些部位袒露在阳光下闪出异样的光芒。
哪怕肌肤并无刺痛感,索菲斯也被吓到,她退回到阴影当中。
索菲斯想起来了,“有人杀了我,为了谋财害命。还有一个人……明明应该死掉的人。他们害死的我!”
暴怒席卷全身,索菲斯疯狂想撕碎些什么。她难以克制突然发作的脾气,旋身一拳打上粗壮的树干。木料柔软得反常,她娇小的拳头此刻成了金刚钻,直接穿透树干。
“不会吧。”
太可怕了……即便她死了,以灵魂出窍的形式穿过树干,也不会比她用真实的躯体打穿树干更震惊了。
树顶响起“哗哗”声,那些声音比风本身更快地传到索菲斯身边。
接着,风中带来丰富的信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信息量融合在此。光凭嗅觉她就发现了仇人的信息。
目光顺着悬崖石壁往上,索菲斯坠崖时奋力的挣扎并未留下半点痕迹。
她的目光落在石壁的凹凸处,仿佛打算这么徒手攀登上去。
这个念头简直疯了,她的体育选修可从来没有攀岩这一项。
然而杀身仇人“近在咫尺”,索菲斯缺乏足够的理智再去徐徐图之。
血色浸染她的视野,鼻尖闻到的味道异乎寻常的甜美。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索菲斯已然张开十根手指,戳进岩石里。此刻,岩石变得同泡沫塑料一样安全,索菲斯稍一用力,这些粉碎过她骨骼的硬家伙便乖顺地改变形状。
刹那间,索菲斯的身体非常靠近人类修筑的公路了。
不仅仅是嗅觉,超绝的听力也帮着索菲斯听到仇人忏悔的话语。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钱包里的钱看着挺多,其实我努力开开车,一年也就赚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滚落到她耳边,又继续往下坠落,最后散入林间。
“你要是遮掩一下该多好,或者别独自旅行,带个伴儿,哪怕带个女伴儿呢?唉——抽完烟,我会去自首的,大概要关个几年。”
他扣动打火机,点燃香烟。“一时糊涂犯浑了。对不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索菲斯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望暴涨,她四肢发力,凌空跃起。
阳光自身后照射她全身,她猩红的双眸看见黄牙惊恐的神情,整个人笼罩在她阴影之下。
索菲斯向他扑去。他的血管之下隐藏着平息索菲斯暴虐因子的解药。
匆忙中,黄牙丢出某样“武器”去攻击她,颜色素雅,带点香。索菲斯感到可笑,她如今捏石头像捏塑料,会怕什么武器?
等索菲斯丢开仇人的尸体后,才发现脚边是一束用以追悼死者,以示哀思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