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是罪妃,你就要一辈子记住了,就算出了冷宫,也永远别想着能与我平起平坐。”
四皇子身后跟着的几个家臣,被自家主子这几句话弄得心头狂跳,走过来试图拦住口无遮掩的他,却被喝退了。
四皇子厉声道:“怎么?现在连你们也觉得我不中用了?以前我也是一贯如此行事,父皇也未责罚于我,现下又有何不妥了?”
家臣们心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您手握重权,谁见了都得尊敬三分,如今手里的实权已基本被收回,哪还能同往日一样?
眼前的四皇子却看不到这些,又或者说,他知道,却不愿意承认。
他像纸做的老虎,只需要稍微用手指一戳,就会破碎。
殷伯玉用广袖捂住了嘴,当着众人的面,弯着眉眼,笑了起来。
静默的长廊之中,只有他轻快的笑声,纯粹的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四皇子见他这般毫无惧色,又想起那日夜晚在崇安殿中,对方也是这样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问:“你笑什么!”
殷伯玉止住了笑,讥讽道:“我自是笑你,蠢而不自知。”
四皇子闻言,怒意腾地窜上头顶,他大吼一声:“你竟又说我蠢!”
他扬起拳头,面容扭曲的朝着殷伯玉的脸上砸去。
然而,四皇子这边动作才起,就有一道重力压在了他的肩上,接着,他朝着地面迅速的倒了下去,脸面朝地。
巡查军士将他按倒在地上,额角还不慎重重磕在了青砖上,疼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殷伯玉立在原地,连眼睫都未颤动半分。
四皇子趴在地上,挣扎着喊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怎敢如此对待皇子!”
家臣们发出惊呼,却在触及殷伯玉漠然的目光时,又纷纷止住了。
侍卫统领向殷伯玉拱手,问:“二殿下可无事?”
殷伯玉淡声应了,“无碍。”
接着,他缓步走近,在四皇子跟前屈膝蹲下了。
眼前之人被按得脊背弓起,发冠歪倒在耳旁,原先体面的装扮,此刻也有些杂乱。
殷伯玉望着他通红的眼眶,仍旧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当初还居住在宫中时,与他偶遇发生冲突,自己的表情是不是也像他这样狼狈无力?
殷伯玉虽然对是否能夺权并不感兴趣,但若这便是权力的奖励,那倒也不赖。
四皇子在地上脸面丢尽,仍不忘从齿间挤出些咒骂,像一只叫个不停的麻雀。
偶尔冒出几句民间的粗俗话来,听得叫殷伯玉眉头直皱。
真吵。
殷伯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
他半垂着眼睑,眼珠轻转,目光看向宫道尽头,好似心思不在眼前人身上。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却骤然响起,“啪”的一声,那聒噪的叫嚷瞬间戛然而止。
四皇子当即就愣住了,不止他,连周围众人一时间也没有回过神来。
随即而来的,是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
四皇子瞪大了双眼,“哈,哈”的笑了几声,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连声音都在发颤:“你、你竟敢打我?!”
他自出生以来,无论是年幼时候被母妃宠溺,还是长大了受到大皇兄看护,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何曾被这般羞辱过?
更不用说,打他的这个人,还是他从初次见面起,就一直瞧不上的人。
那个往日里任由他欺凌的卑微存在,此刻竟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殷伯玉白玉般的掌心泛起了淡淡的红痕,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有点疼啊......”
“你怎么敢打我!怎么敢打我!” 四皇子在地上挣扎了起来,眼底又惊又怒,只重复着这句话。
殷伯玉垂眸凝视着他,眼神冰冷,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说:“自家弟弟目无礼数,做兄长的不过略施惩戒,有何不妥?”
四皇子一时语塞,不仅因为殷伯玉以他兄长的的口吻自居,还因为对方此时此刻的气势。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刚出冷宫时,面对他欺凌的人,只会像猫亮着爪子,虽然瞧着吓人,却没有丝毫威胁。
而现在,那张依旧如当时般绝色的脸庞上,已全然是上位者的神情。
无需刻意端起皇子的架子,目光只是扫过,就已经叫人心生臣服。
但那也只是一瞬的事,很快,四皇子就再度嘶吼着叫骂起来,甚至比方才更甚:“你不过是罪妃之子,也敢自称我兄长?我的兄长唯有大皇兄一人......”
话未说完,又一记耳光重重落在他另外一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