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
这疼痛简直刺骨剜心。上一秒,艾莉亚还能感觉到五个指端触碰粗糙木桌的感觉,顷刻间,只剩下三根。刀子把最小的手指彻底切断, 剩下的那部分骨头鲜血淋漓而凹凸不平。若艾莉亚肚子里还残存任何食物,大概会呕吐出来。但她腹中空空如也,于是只是干呕,并狠狠咬牙,生生扛住疼痛。
他们刚刚才对布兰做了同样的事。艾莉亚狠狠反抗着她的狱卒。弟弟的求饶声回荡耳边,他充满痛苦的声音使她心如刀绞,几乎与刀剑加身一般难受。
“放过你?我这算仁慈的了,”波顿私生子不怀好意地窃笑。“这不过是小指头,你还有三根手指,写字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他望了望艾莉亚。“以后还能不能耍刀,就不好说了。”
他嘴上说着这戳心窝子的话,手上把她的手指移除。艾莉亚拒绝喊疼,死死咬紧牙关。她用力咬住内颊的肉,直到出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睛。但她依然拒绝发出声音。
我不会遂了他的意。
对艾莉亚的表现,他显得很感兴趣。拉姆斯露出夸张的笑容,蹲下身和她对视。“你还真是是只小狼,嗯?你吃痛时会露出锋利的牙齿,什么程度的痛苦才能让你叫出声呢?我很好奇。”
她甩了一记眼刀。哪怕手上鲜血淋漓,她仍觉得这是一场小胜利。他不知道我是左撇子,哈,大家都不太会对左边下手。
拉姆斯波顿转身对身边的人说:“备好两个信封,男孩女孩各一个。然后我们就可以安排把布兰史塔克送到南边弗雷那儿去。”
“您父亲不是想留着男孩,交出女孩吗?”手下回复。
“他是这么说的,”拉姆斯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重要了。罗柏史塔克会以为他的两个弟弟妹妹都在孪河城。”
艾莉亚的视线与布兰交错,惶恐在体内蔓延。他们想把她和布兰分开,这样艾莉亚要怎么保护好弟弟呢?瓦尔德弗雷要对他做什么?
艾莉亚很久没尝到这般无助的滋味了,上一次还是泰温公爵将她收作人质之时。当时她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而即使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她也知道老狮子不会无缘无故伤害她。
拉姆斯波顿不是泰温兰尼斯特。他已经砍断了她的指头,若有机会,还会施加更多暴力。他的笑容里氤氲着混乱的味道,眼中总能被别人的疼痛点燃欢愉的火苗。有点像乔弗里,但更有尺度,更有智慧。
她对他怀有恐惧,而她痛恨这一事实。艾莉亚想用利齿把他的笑容撕碎。
她眼睁睁看着他从桌上拾起她的手指,将之放入信封。接着他把信封交给一个手下。“确保它妥善到达目的地,别用信鸽,务必让骑手亲自跑一趟。这东西在途中可容不得一丝一毫闪失。”他对另一个手下打了个响指。“你,把这男孩装入桶内,送到南方。确保没有人看到他,我不希望他发出任何一丁点声音,听到了吗?”拉姆斯凑近布兰身边,把他的头发拂乱。“要是他发出一点声音,再砍断他一根手指。”
艾莉亚忍不住挣扎起来。天杀的,她会把这群畜生杀光。
“哦……如果你在途中被抓,就说是瓦尔德弗雷派你来的。”拉姆斯补充。“若你提到波顿一个字,我会把跟你说过话的每个人,都除掉。”
他想把责任推卸到弗雷身上,甩得一手好锅,艾莉亚想。弗雷肯定与波顿是一丘之貉,但波顿可不会对他们忠心。波顿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对此,她一无所知,可以说毫无头绪。然而她却逐渐洞悉波顿的动机。他故意支持琼恩的征兵计划,是为了分散北境的兵力。艾莉亚可不认为他们会乖乖到绝境长城去,或许会象征性留几天吧。波顿打算让忠于北境的家族迫于压力,也跟着把人马送出去,方便他分而击之。
罗柏如今险象环生,整个史塔克家族都可能朝不保夕。可她却囿于此地,不仅帮不上什么忙,且又沦为人质。她身边没有武器,损失了两根手指,对事态发展更是无能为力。
波顿指派的人手把布兰抱起,准备送到弗雷那儿去。布兰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虚弱地蠕动。艾莉亚咬紧牙关。身后的看守对她施加的压力突然放缓,而他的脚.…..
她把脚后跟狠狠撞向他的脚趾,猛地扑向一边,顺利从男子的魔爪中短暂逃脱,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然后朝布兰跑去。
他在艾莉亚追上弟弟前,挡在了前方。拉姆斯。他犹如幽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手里握着洗净的刀。艾莉亚气得龇牙咧嘴,嘶嘶作响,堪堪躲过他的利刃。她敢肯定,刀切断了她一缕头发。
“你的反应力的确过人,”拉姆斯柔声说道。他的声音流窜过她体内,引起阵阵厌恶的颤栗。“直觉很出色,不是名不副实的奔狼,嗯?”
“艾莉亚!”随着大门逐渐关闭,布兰朝她大叫。艾莉亚试图避开拉姆斯的身影,最后看一眼弟弟。她想安慰他一切都会没事的。
“不准无视我。”
艾莉亚狼狈地躲过拉姆斯的刀刃,任由它的力度在她头顶留下环形痕印。她深吸一口气,找回平衡支点,迅速躲避他的进攻。但他的速度亦不容小觑,锲而不舍地朝她砍去。一会儿戳,一会儿劈,攻势猛烈,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每次都死里逃生,却步步被他逼到墙角,处于赤手空拳的劣势。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手一阵阵抽痛,不断流失的鲜血使她开始头晕目眩。
草,我撑不了太久了。他的刀与她的右肩紧贴着,失之毫米。不行,我……的视线模糊,连对手都看不清。
她已经退无可退,拉姆斯这才展露笑颜。“小狼崽,不走运哦。”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在他手里翻腾的刀影。难道我要葬身于此?……
“拉姆斯。”
波顿私生子的刀就这么插在艾莉亚脸颊旁的墙上。如果她稍稍转头,便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但她纹丝不动,直勾勾、恶狠狠地直视拉姆斯波顿的眼睛。
他让天真烂漫地冲她笑,看起来十分愉悦,然后缓缓拉开距离。“父亲,怎么了?”
艾莉亚望向一旁,看到卢斯波顿烦躁的表情。她能看出父子间的相似之处。卢斯波顿庄严和平静的表皮下,眸中依然闪烁着残忍;但比私生子更擅长驾驭这种欲望。拉姆斯则允许他的恶意如溢满的水杯一样,从笑容和眼睛里流出。
我的处境十分不妙,艾莉亚想。
“我看到你把布兰史塔克送去给弗雷了?为什么不送艾莉亚?”
“我不认为以瓦尔德弗雷的能力,处理得了这个小狼崽,给他个瘸子就够了。”拉姆斯说。”这一只比她弟弟更有战斗力。瓦尔德伯爵关不住她的。”
艾莉亚咬牙切齿。拉姆斯先前一番进攻,竟是测试。如今他试探出她的身手,知道她是有一战之力的。这下提前暴露,连出其不意的优势也没了。艸,情势可谓十分棘手。
“弗雷关不关得住她不是我所担忧的,”卢斯说。“你莫不是想惹怒泰温兰尼斯特?你真的不怕死吗?”
“这不成问题,“拉姆斯说。“他的注意力会全部在被弗雷吸引,待他意识到艾莉亚在我们手上,便是为时已晚。我已经把信件发出了。目前,他只会以为两个人质都在弗雷那,定然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