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勉——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孟景桥刚拉着他的手跳下一块颇有些高的大石头。施淮雨被这一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神风少年像是被他捏痛了,不轻不重吸进一口气:
“嘶……”
施淮雨见状又立刻收了力:
“啊抱歉,这个石头给我整不会了。但我真能跳这个?看上去好高。”
“没事,试试,往这边走会比较快。放心跳吧,我在下面,真有问题也会接住你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孟景桥朝他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可靠的微笑。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站在一片水天相接的碧蓝背景里,让施淮雨不由觉得心头一动:
“好,那拜托你了。”
言罢,他鼓起勇气纵身越下那块石头。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摔倒,而是稳稳当当站在了地面上。孟景桥眼底笑意于是更浓,却还是在他茫然抬眼时走了上去:
“我说没事吧。好了,继续走吧,马上就到湖边上了。”
讲这句话时,他给了施淮雨一个轻轻的拥抱——接与不接只是一个借口,他一直是非常主动的性子,想抱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抬腿去抱。
再度被神风少年干净清新的洗衣粉味包裹住全身,施淮雨的喉结不自在地上下动了动。随后两人维持先前那样手牵着手一前一后的状态,三两下走到了湖边。对着一株好看植物拍照写字的空隙里,施淮雨忽然开口问道:
“对了,你在来神风之前是哪里人?”
施淮雨并不知道这话题对孟景桥有点敏感,以至于听到问题后孟景桥拿手机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想了想做出回答:
“在梦泽附近的小地方待着,不算太偏僻,但也有很多这种山路环境。后来我家里遇到点事,我就拼一把报了神风的小升初,跟我妈一起搬到龙华来了。”
头次听孟景桥谈起过去,施淮雨当然是好奇的。但他敏锐觉察到孟景桥提起这事时情绪不是太高,于是克制求知欲转移了话题:
“行吧——得,我朋友说我们教务处主任在附近抓人。要不先走吧,反正植物也拍完了。”
施淮雨话音刚落,孟霞极具穿透力的怒吼声就从不远处的灌木林中传来。孟景桥同施淮雨交换一个“确实得赶紧跑”的眼神,然后和他一起往与孟霞声源相反的方向溜去。
言风两校叛逆学生很多,大多数人却都没能深入到这离湛蓝湖面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湖岸线旁扑面而来的春风更加清新,施淮雨走着走着,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对了,孟景桥,你想不想听歌?”
“嗯,什么歌?”
“就放点有活力的音乐啊,这里人那么少,挺适合听歌的。喏,我带了蓝牙耳机,分你一只?”
施淮雨最近的状态真的很古怪,有时一如既往安静温和,有时又会像被按了某个开关一样突然主动一下。现在的情况显然属于后者,孟景桥看着他手中的白色耳机盒,懵几秒钟后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放。”
其实他自己的习惯一直是用有线耳机,因为他觉得蓝牙容易丢。但既然施淮雨做出邀请,那试一下也无妨。
一首首清新动听的歌曲从耳机中流泻而出,期间还播到那令人熟悉的《让我们荡起双桨》,其中歌词竟与他们今日春游的情景无比吻合。施淮雨戴着一边耳机听着听着,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天,红音符这个随机播放也太智能了,这歌还挺应景。在湖边听歌氛围感真的好,就是被抓到会‘犯法’。”
“没事,我好几个同学都在下面。要真遇到老师我把我校服给你,你说你是神风的学生。”
“拉倒吧,我们教务处主任认识我——等等,忘了个事。”
孟景桥疑惑地朝他投去目光,看施淮雨从背包中拿出一个螃蟹发箍。神风少年向前走的脚步立刻一顿,接着就被施淮雨径直撩开刘海强行戴上了那两只夸张的大蟹钳:
“博物馆买的,挺适合这儿的,戴上。”
看施淮雨笑得极为开心的样子,孟景桥疑惑地拿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心里隐隐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看到自己额前碎发被发箍尽数束缚住,只留下少数几缕极不安分的黑逃逸在外。螃蟹的钳子和腿在湖风里摇来摇去,搭配他身上的神风校服看上去格外不和谐。
孟景桥:……
“确实挺适合这的,但我感觉你戴应该会比我戴更好看。”
“没事,现在挺可爱的,跟你微信名字还搭。也是纪念品店没草莓的,不然高低给你整一个。”
“别了,我今晚回去就改名。”
“好好好,看来你不记得自己上周末在文延书店才说过这话。”
半正经半不正经地嬉笑着,两人在湖风与歌声里走向前方。粼粼波光在漫步间逐渐后退,他们眼前慢慢出现一幅烟柳画桥的场景。岸边修筑着一个小小码头,码头附近飘着三两小船,看上去宁静而又安逸。
看着一只只点缀在碧蓝湖面上的小舟,孟景桥刚想对身边人感慨几句,顺便问他要不要玩打水漂。不想他还未开口,一道突兀的童声就撕破了四下的静谧:
“小英你怎么了!啊啊啊不要啊,你再撑一下,我现在就下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