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背对着叶清允，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将眼神都遮盖住了，嘴角还留着几分笑意，可总让人觉得有些苦涩，“这……”

叶清允长叹道，“世间安得两全法啊……”

纪棠回过身，在塌边蹲下来，柔声说道，“殿下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早晚是要做一个选择的。”

叶清允不说话，眼神迷离没有焦距，像看着什么都像是什么都没看，仿佛失了魂魄一样。

纪棠也觉得心里也堵得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清允，思来想去只好打个岔说点别的事，“对了，殿下，上次您送来的名单我查的差不多了。”

“恩？”叶清允精神了一点。

纪棠接着说道，“您上次带去的府兵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起码在明面上查不出什么问题。只有一个人，好像不太对劲。”

“苏念？”

“是，苏统领的档案里有明显的缺漏，有几页似乎是被人特意给撕去了。”

“撕去的是哪段时间的？能看出来吗？”

“似乎是……”纪棠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似乎是苏念入府两三年时候的那一段。”

叶清允很清楚的记得，当初北山给她的资料里关于苏念只有寥寥几页纸，记载着苏念的身世背景和这几年在公主府的零星记录，根本没有装订成册，更别谈有几页被撕掉了。看来，朝暮阁从来都没有真心实意为她做过事，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朝暮阁想让她知道的。

“做的好，”叶清允拍了拍纪棠的肩膀，“你去查的时候没被人发现吧？”

“殿下放心，我本就常常出入朝暮阁，没人怀疑的。只是……您要怎么处置苏念呢？”

“苏念啊……”叶清允对苏念其实没什么太多的印象和感情，苏念话不多，府内的巡卫又常年不变，他也没什么事情要来跟她汇报，总也没什么太大的交集，“先按兵不动吧，免得母后又要疑心。”

“对了，春猎马上就要到了，你想不想去瞧瞧？我带上你？”

纪棠掩嘴一笑，“殿下说什么胡话呢？皇族出行怎么能带着宠侍呢？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怕什么？就我这声誉，还怕人家笑话？”叶清允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纪棠又道，“即便不怕别人笑话，也不怕太子俞介怀吗？您可是刚纳了楚尚书家的公子入府，若是春猎再带上我，怕是太子俞会不高兴。”

叶清允撇撇嘴，脸上又浮现出愁苦的表情，“别提他了，烦。”

“好，殿下说不提便不提了。”纪棠起身动了动蹲麻了的腿，说道，“殿下想听个曲儿吗？”

“别了，这几日楚晏天天给我弹琴听，我都要听吐了。你就老老实实坐着陪我呆会儿就好了。”叶清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过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这屋子里都是肉包子味。”

纪棠道，“要不要开会儿窗子透透气？”

叶清允瞄了一眼窗户，摇摇头，“不用了，谁知道窗户外面的都是什么人，会不会有那不怀好意的人正等着窥探我的一言一行。纪棠，你去吩咐一下，说我午膳要吃的清淡些，别做太腻的菜，我早上吃腻着了。”

“殿下要留下用午膳？”

“是啊，我想多清净一会儿，等晚上再回去。”

“是。”纪棠道，“属下这就去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