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沉声道:“屠城……他是要借皇宫夜宴之机,开玄武门放外军入城?”
“不错。”沈瑾瑜眸光如刃,“届时百官在殿,禁军换防,城门放开。肃王再以‘缉贼’为由调动亲军入宫,内外呼应。”
“逆贼!”林彬怒极,却又狐疑地看了眼宇文拓尸身,“可他为何反过来帮我们?哪怕是求生,也不至于饮毒而死。”
“因为宇文嫣。”沈瑾瑜展开那块血绢,翻至背面,细密小字浮现纸背,是以指甲刻划而成,字迹几不可辨:“嫣儿在肃王府地窖,辰时三刻送食。”
她语气冷静却压抑着一丝恼怒:“肃王以其亲生女为质,逼他参与谋反。他投诚不是为我,而是为救嫣儿一命。”
林彬默然片刻,低声道:“原来是血脉亲情,唤醒了最后一丝良知。”
忽有急促脚步声逼近,殿门外,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快步闯入。正是东宫禁军副统领李明远。
“殿下!”李明远弯腰一礼,随即抬首,神情凝重,“宫外急报,西市有人散发告急传单,说……”
他话未说完,目光已被宇文拓尸体吸引,瞳孔微缩,步伐一滞。手自然落在佩刀上,拇指不自觉地抬起刀鞘。
沈瑾瑜站在原地,眼神平静却细致观察。她目光掠过他左臂袖口,暗红的血迹隐隐渗出。
“李统领。”她缓声道,语气平稳中带一分试探,“你袖口,为何有血?”
李明远身体一震,眼神瞬间凌厉。他忽然暴喝一声,抽刀刺来,剑锋直指沈瑾瑜咽喉,竟是毫不犹豫的杀招。
沈瑾瑜早有防备,侧身旋转避开,袖袍掠起,将桌上一卷书册扫落。她脚下猛踏地砖,借势后退半步,避过了直刺的剑锋。
“护驾!”林彬惊呼,抽刀挡上,与李明远交手。
火光跳动中,刀剑相撞,火星迸溅。李明远动作凌厉,不似寻常禁军之将,一连三招皆取要害,出剑狠辣,显然早有预谋。
“你是谁的人?”沈瑾瑜站定,目光冰冷,衣摆上沾了一丝茶血。
李明远不语,只攻不守,似不打算活着离开。他攻势如风,逼得林彬连连后退。
沈瑾瑜眉头一凝,目光锁定他腰侧,她忽然低喝一声:“打他左肋!”
林彬应声变招,一刀横扫,正中李明远旧伤。他闷哼一声,身形一滞,露出破绽。林彬趁机逼剑上前,一记反撩,削断了他佩剑半刃。
李明远脸色惨白,竟往炭盆旁猛地一撞,似要自焚。
沈瑾瑜步伐一移,挥袖掷出袖箭,“叮”一声击中他肩头。他身形踉跄,踢翻炭盆倒在地上。
“拿下!”沈瑾瑜喝令,两名暗卫从殿外冲入,将李明远牢牢压住。
他吐出一口血,仍死咬牙关。
林彬快步上前,反剪他双手,扯开他袖袍,从里衣缝线处撕出一封血迹斑斑的书信,信封角落,赫然印着肃王府暗印。
沈瑾瑜接过信件,展开扫了一眼,冷声道:“此人自三日前被调往西市巡防,暗中与肃王亲军接触,任务之一,便是‘殿前取命’。”
她抬头看向李明远:“你在肃王府呆了几年?”
李明远咬牙不语,脸上满是死志。
林彬沉声道:“殿下,此人已被反间多年,应是暗线之一。”
沈瑾瑜收起书信,抬手示意:“押入诏狱,交锦衣卫密讯司,连夜审。”
两名暗卫应声,将李明远拖出殿外。炭盆火焰尚在翻腾,映出墙上的“玄武门”三个字,红得刺眼。
沈瑾瑜静立片刻,低声吩咐:“传令宫门封锁,宫中兵马,由我暂代节制。”
林彬低声应下,随即问道:“那西市传单之事?”
“派人查,不得惊动百姓。”沈瑾瑜声音冷静,“肃王在动手前,必先试探民意。若传单内容涉及朝廷机密,便是内鬼在发信号。”
她垂眸望向掌中的血绢,语气清晰:“肃王这盘棋,已经开始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