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敲门声带着迟疑的响起。
“哪位?”
“那个,薛笑白小姐,是我。”
齐肖?
薛笑白走过去打开门,果然看到校服少年正带着一张苦瓜脸站在门外,扭扭捏捏的说,“我、我能找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
请齐肖进来后,薛笑白坐在床上,用关心迷途少年的‘慈爱’眼神看着沙发上惴惴不安搓着校服衣角的齐肖。
齐肖一抬头就看到薛笑白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刷的一红,低下头更加不知道在忙什么了,“薛、薛笑白小姐,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啊。”
嗯,还是青春期的小男孩比较可爱。
再盯下去,这孩子可能就要短路了,薛笑白适时的开启话题,“你是不是想听听我对罗萨说的那些话的看法?”
齐肖马上抬头看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薛笑白懒懒的靠在松软的床上,稍加思索便答道,“你们课本上应该有句话叫怀璧其罪吧,我认为这也是坎贝莉庄园这个副本的现状。”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拜那个根本没人见过的神级天赋所赐,这个副本已经不再是玩家们为了活下去努力通关的地方了,变数,自然就随之而生了。”
齐肖猛地坐直了些,好像听懂了,“你是说这个副本会吸引很多只是为了神级天赋而来的人?”
“没错。”
薛笑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就像是鱼群,起初它们是一群和谐的生物,虽然偶尔会为了争食而发生些小摩擦,但本质上大家都只是想要生存而已,无伤大雅。但有一天,鱼群里来了几条在其他河流里称霸一方的鱼王,鱼王们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互相争斗,你死我活,最后遭殃的往往是生存空间被挤占的其他鱼类。”
“像罗萨,像岐川,他们的能力远在我们之上,他们就是这个副本的‘鱼王’。”
薛笑白的话令齐肖不由自主的浑身泛起了冷意,“他们是鱼王,那我们是什么?他们争斗的棋子吗?”
“我们?”
薛笑白的目光越发冷冽,“我们当然是棋子,但棋子如果巧妙操作,可以逆天改命。反之若操作不当,便会被吞掉,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此刻的薛笑白让齐肖有些陌生,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没了解过面前这个人。
齐肖吞了吞口水,“那薛笑白小姐,你想好要当哪边的‘棋子’了吗?”
说完,少年马上正襟危坐,一副‘我对你的衷心天地可鉴’的样子,“我肯定听你的!你站哪边我站哪边!绝无二心!”
薛笑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想当个人。”
齐肖:“……”
薛笑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还没想好呢,不如说,我哪边都不想站。”
“靠人不如靠己。”
周身的凌厉冷漠的气场缓缓消散,薛笑白懒洋洋的靠回床上伸了个懒腰,“谁知道‘鱼王’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大意而自己跳出水面给我做一道美味的鱼翅汤呢?”
……
晚餐时间,薛笑白和齐肖一起进入餐厅的时候,罗萨又不知所踪,岐川和岐小小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和之前一样,兄妹俩的中间仍然给薛笑白留了一个位置。
岐小小心情不佳,正垂头丧气的摆弄着桌上的碗碟,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门口的薛笑白。
少女的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
但不知为什么,她先是看了一眼喝水的岐川,然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却一直闪亮亮的盯着薛笑白,如果岐小小有尾巴,现在肯定在疯狂摆动。
妹妹比哥哥真的讨人喜欢太多了。
心中一软,薛笑白朝岐小小露出如往常一样的笑容,然而他却没有坐到他们中间,而是直接拉开了和兄妹俩隔了几个位置的座位坐下,齐肖当然跟着薛笑白,在他旁边坐下。
仿佛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就这样隔绝了4人。
岐川喝水的动作微不可闻的一僵,随后什么都没说,沉着脸直接开始用餐。岐小小的脸色则更明显的瞬间垮下来,一脸受伤的样子。
于是,整个晚餐就在这么一个插曲中低迷的结束了。
【坎贝莉庄园第二日:庄园二楼 下午10:00 离玩家保护失效剩余:1天2小时】
在第二天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薛笑白的房门。
副本保护时间在即,前有罗萨虎视眈眈,后又和岐川关系闹僵,薛笑白不敢再放松警惕,为了确保今晚能有一个好的睡眠,以应付明天的调查,这次他甚至提前拿柜子挡住了宠物门。
然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薛笑白问了几声,无人应答,有了罗萨的前车之鉴,他起先是打算无视的。
但这个敲门声却好似铁了心要让他开门似的。
咚——咚——
咚——咚——
始终诡异维持着一个节奏,不急不缓,不厌其烦的敲着。
薛笑白就这样和他耗了半个小时,在指针指向10:40的时候,门外的人好像急了,敲门声的节奏变了,变成了鼓点一般令人心慌的急促噪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叹了口气,薛笑白敢肯定,如果置之不理,这敲门声绝对会让他的睡意荡然无存。
现在还没到门禁时间,应该不至于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东西。
于是,薛笑白走过去,将挡着门的柜子搬开,手握上冰凉的门把一把将门拉开。
下一秒,在看到门外的人后,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站在门口的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在庭院中被他吓死的花匠!
为什么!
比疑惑和恐惧更快的,是薛笑白关门的手,然而这没有留情的一关却猛地硌到了一个软硬的物体,骨头被重重碰撞的闷响让薛笑白一愣。
低头,看到花匠的一只脚已经伸进了门里,死死的横在门内不让薛笑白关门,像是生锈的铁钩牢牢嵌进了他心头的恐惧里。
面前的男孩脸色惨白,双眼无神,仿佛死灰,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用比下午庭院里更加难听的粗哑嗓音,对他说,“……晚上好,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