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辞心下一凛,正要避开,可罗丑已先一步出手。
他猛地将她推向书架一侧,自己则翻身挡在她前方,袖口中亮出一道寒光。
一瞬间,刀刃相接,火光迸溅!
黑影显然是个高手,攻势凌厉,刀风卷起书页乱飞,然而罗丑却比他更快,招式狠戾精准。
看着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杂役。
应该说——不愧是赵长宴的人?
沈秋辞已经不知道该做何态为好,她缩在书架一侧,没有妄图加入打斗。
黑影显然没想到府中竟有人能接下他的招数,一时被逼退了半步。
“走!”
罗丑低声呵道,脚下一错,猛地拉着沈秋辞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沈秋辞被迫后退,眼睁睁看着黑影再度挥刀——
而罗丑的衣袖被瞬间划破,血珠瞬间渗出。
她咬紧牙关,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立即转身冲出书房。
而下一瞬,书房内的灯火被劲风吹灭。
一道黑影从窗棂间疾掠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罗丑踉跄走着,手臂上渗出几缕鲜血,脸色苍白。
沈秋辞皱眉看着他:“你受伤了。”
罗丑微微摇头,似是想说伤势不重。
罗丑:“看装束像是暗卫密探,不像是江湖毛贼。”
暗卫密探?
沈秋辞也心下划过几人身影。
深夜,会在沈家书房里偷摸着找东西——
难不成是瑞王的人?
还是说魏贞?
她也没有意识到她潜意识里排除了赵长宴。
虽然被他利用,但她总觉得赵长宴不会用此迂回手段来拿东西。
沈秋辞突然问罗丑:“你知道是谁的人?”
罗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地面那滩溅落的血迹。
他声音极轻:“……不确定。”
沈秋辞心中警铃大作。
瑞王和沈家目前暂时在一条线上。
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来打探的,更大可能是魏贞或者赵砚行的人。
这两人之间应也有龃龉。
若魏贞的探子潜入沈府,意味着他已经对沈家动了怀疑,可如果不是魏贞的人——那么这个夜闯书房之人……又是谁的人?
她深深看了罗丑一眼,眼底疑虑更深。
这个男人身手之快、战斗经验之精准……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
若赵长宴真的把他赶出来,那他又是什么背景,又是因何事被赶出?
种种问题,似有迷雾重重,她皆想不通。
但此刻,她没有揭穿的理由。
她收回目光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罗丑微微颔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嗓音低哑:“是。”
夜色沉沉,沈府内一片寂静,唯有书房门口残留着打斗后的凌乱痕迹。
沈秋辞站在廊下,目光微沉地看着罗丑。
他单膝跪地,半边衣袖被刀锋割破,暗色的布料渗出血迹,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隐没于夜色之中。
他却仿佛未觉痛意,静静地低着头,气息微喘。
沈秋辞眼睫颤了颤。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试图挣扎着立起来的伤兽。
她开口:“你还站得起来么?”
罗丑沉默片刻,抬手撑着地面站起身,刚一动作,鲜血便顺着手臂流得更快了些。
沈秋辞看得心头一跳,眼前似乎又闪过她死那日在雪里落下的血色。
她叹了口气:“跟我来。”
罗丑微怔,似乎没想到她会管他,低低道:“不必——”
“莫要多言。”
沈秋辞转身,步伐稳稳地走向她的院落。
罗丑似是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默默地跟上。
沈府夜深,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已入睡,唯有沈秋辞的房中还亮着微光。
沈秋辞在桌边翻找出一卷干净的纱布,又取出药粉。
她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罗丑:“过来。”
罗丑微微抬眼,沉默地走近,站在桌旁,低头看着她。
沈秋辞目光扫过他手臂上的伤,神色淡淡:“袖子。”
罗丑垂下眼,没有动作。
他的身材修长劲壮,立在沈秋辞身边乍一眼看着有些压迫感。
沈秋辞等了一瞬,见他没反应,直接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微微用力,破损的布料便被撕开,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不算太深,但血迹已干涸在皮肤上,隐隐泛着些许红肿,手臂上的旧疤纵横交错,分布极有规律,不像寻常摔伤,反倒更像是刀伤、鞭痕,以及——火灼的痕迹。
沈秋辞目光微凝,手掌微微收紧,沉默地拿起药粉。
她取来温帕,缓缓擦去血迹,沾上药粉,指尖落在他肌肤上的力度极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克制。她的指腹轻轻滑过他手臂上的伤痕,触感微凉。
罗丑的身体僵了僵。
她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仍旧温和,像是抚平某种过往的痕迹。但当她低头时,他深色的瞳仁幽深如夜,看不清楚里面的意味。
她的指尖带着极淡的温度。他应该没什么感觉的,可此刻,伤口的疼意竟变得清晰了些。
沈秋辞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眼神落在他面容上。
男人依旧侧着脸,似乎想要把左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他依然垂着眼,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口。
甚至……有些太过安静了。
沈秋辞忽然开口:“疼就喊。”
男人低声道:“不疼。”
沈秋辞挑眉,手上的力道却不由得加重了些。
罗丑这次没忍住,指节微微绷紧,但仍旧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