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妈。”庄亦白打了另外一通电话,“帮我联系一下交管局。”
动力排在全球第一的顶级轿车如同一阵狂风刮过,瞬间所有的监控画面都只能截取到残影。
机场大厅里,纪梵闭着眼睛休息。这么一个时间里,整个大厅只有他一个人,明亮的灯光照在瓷砖地上,亮的刺眼。
候机显示屏里只有三辆航班,工作人员都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纪梵在这里坐了十多分钟,有一小部分人陆陆续续地出现,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
窗外夜色浓厚,纪梵睁开眼睛,摁开手机。
一点十八分。
仪表盘上的数字飞快增加,车子往上一冲,开上了跨江大桥。脚下的油门不敢松懈,庄亦白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肾上腺素飙升。
快一点。
再快一点。
过了大桥之后还有极长的、空荡无比的直行道要走,庄亦白脸色紧绷,不敢放松自己。
你没有错过我的生日。
我也不想错过去见你。
他不敢去细想纪梵怎么会突然倒回来了深城,也不敢去想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送礼物,更不敢去想为什么宁愿凌晨离开也不愿意亲自来一趟。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要问,一定要明白,一定要知道,一定不能错过。
纪梵听见了值机通道关闭的广播提醒,又摁开手机。
一点四十三。
临近年关,该回家的已经都回去了。所以人是真的很少,很冷清、也很寂寞。
他还是在等,哪怕困意汹涌,也还是在等,睁着干涩的眼睛在等。
没有亲自说出口的生日快乐,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到了接近市区的地方,又为什么不过去了?
为什么还要亲自来一趟呢?
他也这么在问自己。
纪梵仅仅只是想:那一份礼物是他能做出最大的回应,他不善言辞,不善温和,不是一个春风和煦的人。
和自己相处的人这么少,既然有这么一个人给了这么多的诺言,总是冷漠,是不是会伤心?
……是吗?
纪梵不去探究自己的内心想法,他喜欢平静,习惯孤单,接受平淡,面对现实。
现实证明了他这个人就是这么难接近,如果是一条鱼的话,几乎全是刺,根本没有任何能够下嘴的地方。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就算能够和人正常地交流,内里也总是时不时地有根刺会突出。
除了亲人,纪梵觉得自己大概是会孤独终老一辈子了。
解决了问题,就这么重归于宁静,泯灭于人群里,就是他最想要的。
“乘坐95661航班前往杭城的旅客,请尽快到A6登机口登机。”
凌晨的红眼航班很多人都打着盹,地勤工作人员见到人这么少,一个个走过来轻声提醒他们。
被提醒到的人一个接一个站起来,背上包慢慢离开这里。
逐渐地,纪梵附近就没了人。
他一身灰色大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手上拿着登机牌,又一次摁开了手机。
两点零五。
“先生,现在已经开始登机了。注意一下时间。”地勤过来提醒道。
纪梵对着她点头,却还是没动。
再等你两分钟。
纪梵的眼神黏在屏幕上,世界时钟里秒针一格格滑过。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一步步地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鞋底踩在地板上,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声音——
“纪梵——!”
刚往前走了没几步的人猛地顿住脚步,整个人站定在原地。留下一道削瘦的背影。
庄亦白黑发凌乱,身上的西装是那么单薄。即便是在相较于北方更温暖的深城,他还是穿的太少了。
他疾步朝前,越走越快,直到最后跑了起来。几乎是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他来不及刹停,伸开双手,猛然抱住了直挺挺站着的那个男生。
对方的脸冰凉不堪,短发柔软,浑身一股淡漠的气息。
“还好,还好我来了。”庄亦白垂着头,额头压在纪梵的肩头上,他说话酸涩,抱在对方腰侧的手臂轻轻颤抖。
纪梵感受到背后人的气息不稳,他往上眨眨眼睛,轻声道:“你不应该过来。”
“如果我不来,我们就错过了。”
“我给你的礼物到了,就没错过。”
庄亦白没要求纪梵转过身来,他很想哭,但觉得这无比丢人,也不想让纪梵看见他眼圈通红的狼狈模样。
空荡荡的候机厅里就剩下两个人。
“你要开始登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