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苗欢快起舞。现在,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们四个。奈莉坐起来喝了点粥。
“嗓子不太行……”阿莉莎给她们详细讲了讲,“再有就是四肢乏力——庞弗雷夫人看过了,其他指标都正常。”
但格拉狄斯还是不放心。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奈尔了,”阿莉莎继续说道,“吊坠的问题不小。再有就是——”
“她到底如何中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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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节假期结束,同学们陆陆续续返校——但正经回校上课的只是他们当中的一部分。
“我爹说了,把他们一个个抓进去蹲着是迟早的事!”
门厅里只听得库厄斯·塞尔温拖着破旧老式八音盒的嗓门胡侃——
“惠特比、洛夫古德、伦茨……接下来恐怕就是韦斯莱——惊不惊喜、兴不兴奋?!”
格拉狄斯:“如果不是觉得跟这么一个五年级动手有失身份——”
“正相反。”阿莉莎收回目光,语气里不无轻蔑,“把塞尔温们送进阿兹卡班倒是指日可待!”
“快看这个——”艾尔芙伊德将报纸上的一条告示展示给她们看。
“‘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将在未来优化他们的运营方案?”
阿莉莎眉头一蹙:“听上去,他们一家也准备敛声匿迹了。”
金妮·韦斯莱当然没有回校。
传言道,金妮最小的哥哥罗恩此前被发现与哈利·波特同行并协助另外几名反抗者大闹马尔福庄园。大家当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仅仅依据手头的信息,他们还不能完整地还原整个事件。
奈莉尚未痊愈,金妮的缺席更是为即将到来的比赛蒙上不少阴影。
吉米·珀克斯一脸生无可恋:“真好,我们现在又缺队长了!”
“嗯嗯,”阿莉莎格外认真地说,“看来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了……”
其实大家都非常期待她能归队。可话没讲完,纳威匆匆朝她们走来,颧骨附近新添了一道弧形伤口。
“金妮没事!”等走到近前,纳威才压低声音说,“她传了消息过来——”
这并没有驱散格拉狄斯心底的不安。虽然她知道金妮肯定会好好守护家人,就算被禁足也不会放弃抵抗。
“再有——”纳威脸上浮现出少许宽慰,“卢娜和我的舍友迪安·托马斯也一并获救了!”
“太好了!”
“但还有个事……”说接下来的话时,纳威的神情又变得严峻起来。
“我们当晚用足了防护咒。可是你说你在来的路上听到了歌声?”
格拉狄斯:“一点不错。”
“苏珊比你早到了一会儿。她当时就在门外,但任凭怎么打门屋里就是不应声。”
格拉狄斯明白了。
“他们事先安排了‘自己人’。要么就是——”
“复方汤剂。”纳威抱起双臂。
过了这么久,他们对于城堡中的某些住户越界使用魔法完全不感到意外。六、七年级学生甚至已切身体会到事态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突然感受到从某个方向投来的视线,格拉狄斯一转眼,刚好发现费德罗·亨德里克错身汇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见了。
她脑海中灵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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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斯莱特林学院内部依旧暗流涌动,但希拉·塞尔德维拉的神秘失踪终究引起了广泛关注。人们都说,这件事能如此之快地被人注意到跟希拉与魔法部高官沾亲带故密切相关。
调查行动组在阿莱克托·卡罗的命令下悉数出动,到城堡各处搜寻。
可就这样白白忙活了整整三天——作为最后一个见过希拉本人的格雷戈里·高尔差点把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石墙凿穿,到头来仍一无所获。
“她是跟我换了岗没错,”高尔摸摸后脑勺,“但没说放弃巡逻啊?”
此行虽不令人费解,但在学生当中引起不少恐慌。
自打希拉·塞尔德维拉消失之后,潘西·帕金森彻底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
一早醒来,潘西一睁眼便是希拉那张空空如也的床铺,心里难免空落落的——床位收拾得倒干净,上面只落了个狼蛛玩偶,它原本贴在玻璃窗上,现在的模样看着就像小主人急着起身时不小心把它撩倒了……
说实话,潘西长这么大,几乎没有真正同情过谁。
哪怕这学期极端纯血独掌大权,她身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出事、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她的心动是动了,但要说痛……
可她知道,这次不大一样了……
当时一听说“塞尔德维拉大小姐不见了”,潘西心里就产生一种既毛骨悚然、又准确得可怕的直觉:希拉很可能因为与此前发生的某个恶性事件有牵连,或是误打误撞、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于是就被城堡中的某人——或者在某几人的合计下——秘密处死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堂堂斯莱特林七年级的纯血世家继承人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在众人面前消失,甚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也只有这样……希拉才会连向她们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们不是一向如此吗: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
她怎么就这么后知后觉呢!
难道……这不正是帕金森先生和夫人一直以来竭力劝阻她、要她远离食死徒及其相关人员的原因么——
就是为了保护她啊!
不知不觉中,泪水早已打湿双颊……
“可是潘西,你不听话!”母亲大人的话依旧萦绕于耳。
潘西转头盯着宿舍窗外的水景,金绿色的光芒映在眼中……越来越晦暗,也越来越模糊……她拉上被子盖过头,背对着刚醒过来的达芙妮抹了把泪。
抽噎声被狠狠地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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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四一早的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让大家两人一组温习缴械咒。不过几乎每组同学都在借机议论这个话题。
格拉狄斯在得知希拉·塞尔德维拉不见踪迹之后也感到万分诧异。
虽然自打万圣节公演过后,她跟希拉的私人来往一次比一次少——如果希拉当初没有打算掠人之美、协助食死徒做局,格拉狄斯是不会对她的存在表示反感的,但她此时此刻所能感受到的震惊也不是任何语言能形容的。
然而她来不及去细细琢磨那些最令人恐惧的猜测,耳里突然一阵尖锐的爆响——!
“怎么了?”艾尔芙伊德担忧地问。
“他们发现了。”格拉狄斯极不情愿地承认道。
“但他们不可能知道是谁做的。”
是啊……可她们同样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从那晚的混战到复活节这几天,对方并没有暴露太多。只能推测,他是个地位不低、行事谨慎、但也不畏惧正面交锋的巫师。
比起这个,除了那天在校医院,她们还没有找到接近城堡里其他食死徒的机会。最佳人选斯内普近期几乎找不到人……而她们目前无法保证改良后的“黑梅花”工作时会比初创版更加高效隐蔽。
进度条似乎再度陷入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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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格兰芬多学院小聚。
当她们到达有求必应屋时,纳威正搭档西莫给几名低年级同学示范“盔甲护身”的施用诀窍——
“我就说,他当初肯定不是单纯找你问问题。”奈莉把假加隆塞进上衣口袋,微笑着看了眼艾尔芙伊德。
集会上又多了几个新面孔——除了菲利普·里佐和维基·弗罗比舍,格兰芬多一年级的梅尔德莉德·麦凯也来了,虽然西莫说她年纪太小,但她硬着性子坚持加入进来。
“我签了名!也准备好了!跟卡罗兄妹的支持者对抗到底——”
格拉狄斯沿着高大的木架子飞快地浏览着上面的资料,其中绝大部分关于黑魔法防御术,还有不少是围绕伏地魔与食死徒的——这让她忽然记起上学期夜游图书馆的经历。她们与纳威聊起时都道食死徒正暗中分批次销毁对其不利的所有证据和文件档案。
“千万不要看他们放着‘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不管就放松警惕。”纳威对他们说,“他们越是如此我们就越要小心。”
“推选一个傀儡上台无非是想混淆公众视线,让大家以为一切照旧——”
道理嘛,部里很多人都懂,但却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毕竟政经界的风口都由忠心耿耿的食死徒把着,这时候不随大流装冷血,那下一个流血的指定就是他们——谁还不清楚,唯一能跟那“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魔头”相抗衡的巫师已经无了。
“我们目前还处于模拟演练阶段。”纳威继续介绍,“那些食死徒决斗经验丰富、施咒技法纯熟,跟他们长期在实战中摸爬滚打不无关系——”
新加入的成员大多是五年级及以下的学生,对战斗中非常有效的昏迷咒和铁甲咒还比较陌生。相比之下,他们七年级已经可以担任教头了……奈莉听后有些迫不及待,巴不得立刻好起来。
“所以我们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对咒语的熟练掌握和实际应用上是十分必要的——”艾尔芙伊德建议道,“舆论宣传可以为辅。”
“没错!”纳威点头称是,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能再要求大家后半夜都爬起来到走廊里乱涂乱画……咳——”
“大家开始分组练习吧!每过五轮,双方调换攻防角色——”
在那面巨大的格兰芬多旗帜下,艾德里安·帕内尔正用魔杖指着木头收音机念念有词,德米尔扎·罗宾斯在一旁给他出主意。但“波特瞭望站”今晚貌似不在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见格拉狄斯在看,纳威耸了耸肩,“食死徒增派了人手,他们必须不断更换驻地。”
“杰森怎么没来?”格拉狄斯问。
“他犯了偏头痛,就在格兰芬多塔楼歇着了。”西莫回答。
“我去看看——”
“你多虑了,格拉狄斯。”西莫摇了摇头,“不用我们找,他总会出现的。”
“我知道。”格拉狄斯笑道,“但只有一个生病的人看家总让人放心不下——”
艾尔芙伊德:“我们一起去——”
“艾尔菲,你放心。”格拉狄斯安慰道,“我一个人不打紧。但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还有莉茜。”
“而且,梅尔德莉德更需要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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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狄斯从有求必应屋出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城堡五楼。她先为自己施了幻身咒,同时用魔杖探路。
还没走到楼梯转角——她完全没预料到——洛丽丝夫人突然朝她扑来!
格拉狄斯连忙后退,用无声咒将洛丽丝夫人困在了原地。没等她平复呼吸,一个熟悉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
“你抓住他们了,是不是?!可恶啊!又有讨厌的学生下床了——”
格拉狄斯隐约瞥见不远处一簇光源幽幽闪动。为了避开扯着嗓门絮絮叨叨的费尔奇,同时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卡罗兄妹,慌不择路中,她跑到了“瑟斯”——或许应该叫她“喀耳刻”——跟前。她想起费德罗·亨德里克说过的话,对着画像念了句——
“小猪!”
画像突然打开,露出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格拉狄斯点亮魔杖,尽可能快地迈着步……她感到自己似乎在往下走,只是方向不明。可是如果离八楼越来越远……她琢磨着该不该原路折返。
通道很快见了底。最后,格拉狄斯从某个楼梯间的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她拉开门闩之后才意识到这里是城堡一楼——她暗道不妙。
“喂,那是什么声音?!”
破八音盒的嗓子拖长音——接着是四、五个人的嚷嚷声。格拉狄斯顺着楼梯就近奔至地下一层,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库厄斯·塞尔温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如果没记错——
那里挂着一幅水果油画——
万圣节前来的时候有诺拉和泽尔达,她和奈莉进入厨房时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但格拉狄斯此时站在本该是厨房入口的那幅油画跟前,无计可施。因为她手里既没有口令,又不记得它是否有特殊的“打开方式”——?
“躲乖乖!快出来!”
兴奋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越逼越近……格拉狄斯看了眼堆在角落里的那摞高高的木桶——不足一下心跳的工夫,她已经朝它们飞奔而去——
“我们知道你在那儿——”
可是没等她考虑好到底要不要躲进去以及如何躲,她急刹车时靴子在洁净湿冷的地面上打了个滑——为了保持平衡,她忙伸出手——就在这时,其中一个木桶的桶盖突然旋开——
她本以为这里连通霍格沃茨的地下酒窖,但此时容不得她做出任何恰当的反应——她已经径直朝着眼前的木桶跌了过去——
或者说,被什么人拉了进去!
格拉狄斯眼前发黑。与此同时,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欢迎光临——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