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一大早,阿莱克托·卡罗——大概觉得格拉狄斯她们四个在麻瓜研究课上的表现还算不错?(这是很能说明问题的)——破天荒地批准了她们将于本周五举行的集会。这也意味着,她们的小团体将会收获许多意料之外的关注——虽然对她们来说肯定是不情愿的那种。
为了给原剧本寻找替代方案,阿莉莎昨晚一直没闲着,睡前仍然带着奈莉、艾尔芙伊德和格拉狄斯开卧谈会,每隔几分钟就要来一句“不能太直白”。
其实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格拉狄斯在被“咬”了这么多次之后,早就学乖了。嘴上不表态,心里却很诚实。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哪怕只是在早饭后跟埃瑞达努斯·威尔克斯和塞特斯·罗齐尔在过道里打个照面,她仍会不受控制地产生一阵厌恶的战栗。
上午的草药课和魔药课一如既往:纳威又一次赶在奈莉之前完成任务;而提高班的几位斯莱特林同学对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过分偏爱”艾尔芙伊德而妒火中烧。希拉·塞尔德维拉走过艾尔芙伊德身边时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好的一面是,已经移至水缸中的五彩仙莲比他们初见时的安静多了。不过因为成长中的仙莲比早先需要更大的生长空间,第二温室现在已被十六口透明玻璃缸填满了四分之一。艾尔芙伊德将写有姓名的便签贴在了水缸边:水中仙安闲自在,叶底世界澄明。格拉狄斯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仙莲与水中倒影,对沾了些淤泥的衣领轻轻地念了句:“清理一新”。
“其实跟同年级的赫奇帕奇同学相比,我在草药学上并没有多少天分——”
纳威在课后帮助斯普劳特教授收集同学们的防护手套时对格拉狄斯说。奈莉刚刚在她身旁扣好了背包的搭扣。
“只因为斯普劳特教授是霍格沃茨仅有的几位毫不吝啬地鼓励我的教师,所以我才会对这门课程格外上心。祝你们日安!”
课间,阿莉莎将改剧本的事趁机跟同属编剧组的苏珊·博恩斯说了。
“不是我不相信大家的实力,只是这个必须抵上团里所有人头的险我们还是不冒为好。”
“好。”苏珊沉声表示认可,“我过后会把这个消息转给费德罗。”
魔药课上,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为他们介绍了一种制作过程繁复、熬制时间需要整整七天的解毒剂。
“我听斯普劳特教授说,你们培育的五彩仙莲目前长势喜人。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下周就可以弄一些提取物过来。”
说到这里,斯拉格霍恩冲正坐在后排窃窃私语的德拉科·马尔福和西奥多·诺特温和地眨了眨眼睛。
“了解五彩仙莲的同学都知道,它的五色花瓣红、黄、蓝、绿、紫具有的魔力各不相同。那么谁能给我讲讲,每种颜色到底神奇在哪里?——富特文格勒小姐?”
“红色——代表积极、火热、情绪高昂,欢欣剂的制作少不了它,但憎恨与疯狂也与之密不可分;黄色——常用于活力滋补剂中,此外还有助于增强食欲;蓝色——缓和剂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对镇静和安眠有奇效;绿色——常用于回忆剂、提神剂与清醒剂当中,不仅有助于恢复健康,而且服用过程安全、舒适;紫色——愉快、高贵、梦幻,可以减轻大部分普通毒素对人体的影响,虽然应用范围最为广泛,但过量会致幻。”
“非常好!给格兰芬多加十分!”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马尔福和西奥多·诺特已经停止了私下交流,此时都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艾尔芙伊德。
“大黄、苦艾、水蓼、仙人草、牛筋草、再加上五彩仙莲的紫色花瓣提取物,我们差不多只能完成一半,而另一半则取决于火候——当然啦,包括你们大家谨慎、细致与平和的态度。”
魔药学在斯拉格霍恩口中就像一门精密的手工艺。熬制魔药就好比做学徒,手功、眼力、经验、耐心……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不过格拉狄斯此时最大的愿望倒不是一展身手,而是希拉·塞尔德维拉能把目光从她和艾尔芙伊德的身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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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格拉狄斯和艾尔芙伊德走进大礼堂准备吃午饭时——也许已经对她们社团即将在下个月底举办公演的事情有所耳闻,希拉·塞尔德维拉主动跑来格兰芬多餐桌,明确表示希望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虽然我什么都会那么一点点,但可能没有你们大家技艺娴熟——”希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知是太不自信了,还是谦虚过了头。
阿莉莎现在是来者不拒,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目前团里人丁稀少,来报名的同学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奈莉第一个表示不信任。虽然格拉狄斯紧随其后,但她并没有在嘴上(或者仅仅在脸上)作出任何反对的表示,只管放开了胃口吃喝。艾尔芙伊德倒不觉得希拉是那种会在暗地里搞破坏的人——尽管大家都知道希拉与潘西·帕金森那伙人走得很近。更不用说,格拉狄斯可是亲耳听到过她跟潘西嚼过自己和艾尔芙伊德的舌头。
即便格拉狄斯打心眼里不赞同将希拉纳入她们的团队中,但她完全认同艾尔芙伊德的看法:希拉·塞尔德维拉平日里只爱动动嘴,在面对(自认为)比自己优秀的同学时稍微在心里不平衡一下下,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午餐过后,没等她们前脚迈出大礼堂,格拉狄斯就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脑瓜崩”——
是费德罗·亨德里克。
“你们同意了?”说着,费德罗身子一横,挡住了她们的去路。“斯莱特林七年级的那位人称‘希殿’的希拉·塞尔德维拉缠了我整整一早上,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你们几位的祖坟掘出烟儿来呢——”
“啊?”格拉狄斯才刚刚被他偷袭,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听了他的话,更是不知就里。
“多多益善嘛!”阿莉莎这位当团长的倒是满不在乎。“另外,苏珊已经通知你改剧本的事了吧?”
“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周五晚七点,老地点——”
“不不不——”费德罗斜靠在一侧双开门上,打趣道,“我的意思是:我老人家因为你们四个被审了那么久,精神损失费谁包?”
格拉狄斯哑然失笑。她不知道“脑瓜崩”挨多了(她来霍格沃茨之后挨的这两记全部出自眼前这位大少爷之手)会不会对她接受外界信息的能力造成一定的干扰——
怎么你们俩凑在一起八卦别人私生活,还要别人支付了?!
这回没等阿莉莎再说什么,已是黑了脸的奈莉一把将挡在门口的费德罗扒拉开,率先将“格拉狄斯石像”推出了礼堂。艾尔芙伊德笑着冲费德罗挥了挥手,然后和阿莉莎风一般地消失在了礼堂门口。
“哎呀呀——”费德罗·亨德里克望着她们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调正了右手的蛋白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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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晚。霜气渐凝。水天相接处是一线蓝白。晚风托起一串串淡藕荷色的云,却染不尽苏格兰深秋的夜。
艾尔芙伊德、奈莉和阿莉莎在晚饭后一起去了图书馆。格拉狄斯则独自一人前往一楼三号教室,去关最后一次禁闭。
庭院里起了风,寒气直没入脚踝。在她视线之外的地方,落叶肆意地刮着窗,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好似一群恶作剧精灵,趁黄昏出没,却从不现形。火把的光映在石墙上,影影绰绰,也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格拉狄斯走得更快了。
半分钟之后,她在三号教室门口停了下来,轻敲房门。
没有回应。她低头看了看表。
时候尚早。
就在格拉狄斯平缓呼吸的空当,位于走廊尽头的十一号教室门突然开了一道缝——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格拉狄斯蓦地转头,却被从门缝中溢出的光亮晃到了眼睛。对方把门开得大了些,然后径直来到走廊里。
此时此刻,格拉狄斯面对此情此景的感受只有一个,那就是:震惊。
不光是因为对方“人高马大”,更多的是对其天神下凡般的仪容惊叹到失声。
“我是费伦泽。”
尽管马人说话时面无表情,但却不失关切地朝她走近了两步,白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蓝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
其实用不着自我介绍,格拉狄斯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与西比尔·特里劳妮共同分担占卜课的教师。只不过百闻不如一见。她到现在才知道,帕瓦蒂用过的所有词汇都不足以概括他的容颜。
“你好……我是格兰芬多七年级学生格拉狄斯·迪朵。”格拉狄斯有些拘谨地裹紧了围巾。“我在等卡尔加教授。”
“他不在。”费伦泽简明扼要地回答。“如果你觉得冷,可以暂时来我这里。”
说罢,他转身走回十一号教室,朝格拉狄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