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得想个计策才行。
“主君,夫人,下车罢。”飞雁搬来小凳子,拉开车帘。
这次是桃施先他一步。她还以为崔筵要去大理寺,没想到竟是一个青楼。好哇好哇,原来每日在这个地方消遣呢!
崔筵的脚还没落地就被一声大叫吓得没站稳,他一抬头,就看见被红绿绸缎装饰的平乐楼,视线往下,是桃施怒气冲冲的眼神。
“好哇你,估计昨日的簪花娘子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吧。”桃施大步向前,拽住他的胳膊,“我可是不知,大理寺的罪人还在青楼里。”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谄媚的声音,接着各种香粉味闯入桃施的鼻腔,熏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此时已是青天白日,街上人声嘈杂,进楼里的人也不少,但带着自家娘子进去的,崔筵还是头一个。
崔筵侧头在她耳畔低语:“别废话,跟紧我。”
刚说完,门口就有一个青衣公子朝桃施招手,充满浓香的香帕朝她脸上打。吓得桃施赶紧紧贴崔筵,生怕被一旁的青衣公子掳了去。
郢朝的上一任皇帝是个娇娥身,因此女人地位急剧上升,每个行的出彩之人都有女子身影,连青楼都有些男“娘子”来魅惑女巨贾。
走到一间包厢前,飞雁赶紧将昨日的手绢拿出来,门口的护卫才放行。
“我马上要去一趟西市,午膳我会回来。”崔筵将桃施拉到凳子上坐下,拍拍她的肩:“你就在这学琴,顺便帮我监视个人?”
“监视?”桃施不解。
崔筵挑眉看向她,“你不是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吗。那你就帮我盯紧了上个月的花魁——芙蓉。”
此时,面前的珍珠帘被人掀开,昨日的簪花娘子从里间款款走出来,手上还抱了一把古琴。
桃施“噌”的一下站起身,又被按下去。她转头怒瞪,“要我跟她学琴?我告诉你除非天打五雷劈……”
“他是男儿身!”崔筵迅速接上。
簪花娘子坐到了桃施对面,不在意地瞥她一眼,“要不是为了抓贼寇,谁想男扮女装?”
这个声音丝毫没有掩饰,确实是男子粗犷的声音。
“你你你——”桃施指着簪花公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崔筵以为她又要说什么惊骇世俗的话,赶紧捂住她的嘴,却被桃施一把拿下,只听她道:“那你也太爽了吧,扮男扮女都好看!”
桃施挣脱崔筵的桎梏,将凳子搬到簪花公子身边坐着,一个劲儿地问他用的什么胭脂,怎么变的声。崔筵见他俩聊得火热,赶紧带着飞雁脱身。这人也太难缠了。
崔筵刚走没多久,屋内桃施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只见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放在腹部,像是忍受了巨大的折磨。
簪花公子吓得一颤,赶紧站起身问她,想将她扶去床榻上。
桃施摆摆手,气若游丝地说道:“早上吃坏东西,有些闹肚子,想借个茅房一用。”
簪花公子赶紧告诉她茅房在哪,作势要把她扶过去,可桃施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他也只好作罢。
一关上门,桃施的脸逐渐红润起来,背也挺直了。她将手中的药瓶向上一甩,唇角一弯:“小老头的药果然好用。”
趁着这空档,她将整个平乐楼查探了一番,共找到三个出口。
“大门是不能出的,后门就更不必说了。”桃施躺在树枝上喃喃自语。大门和后门都有崔府的人在看着,而第三个出口在楼里娘子们的寝居里,实在是不好进啊。
正垂眼思索,树底下就传来交谈声。桃施换了个姿势,惊讶地发现其中的一个人,正是昨日浑身是血还撞了她的男人。
“不,我不能走。”说话的是一个小娘子,装扮华丽。
而昨日那个男子使劲拽住她的手,几乎是强迫式的将她往外拉。
“求你了,我走不了了。”小娘子整个人都抵抗不了男人一只手的力量,只好跪下来央求,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假母拿了我的户籍入了贱,而我也不是清白之身了。”
“那又如何,我们离开长安去南边、西边生活不就成了?至于户籍,等我有了银子,自会为你买一个良籍!”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刚要蹲下来将那小娘子抱起来,却被她一巴掌打断。
“你听不明白话吗?”小娘子哭得鼻涕横流,突然歇斯底里:“阿耶不在了,而我既已经失去清白,还不如留在这赚银子,你还管我作甚?”
只见男人定在那里,半晌才开口:“我能去赚银子,阿耶我也会去救,你不必忧心。”
小娘子一把甩开男人的手臂:“你拿你这个破身体去赚什么银子?”她抖着手从怀中拿出一袋碎银,“你先拿回去应个急,过几日我再派人……”
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银子就被打落。男人像是气急了,指着小娘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你失去清白我不厌弃,可你自甘堕落才是……”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小娘子呆愣了一瞬,腿瞬间软了下去,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破喉而出。
桃施见状,赶紧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