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哑然失笑,镜前的她笑容逐渐扭曲。
她兰溪自十岁进府,跟在江雨霖身边,不敢有一丝懈怠,心中千万般计算,不过是为了在王府生存。
而那个梅香,笨地每天都去死一次,为什么会有人帮她?
而我,却从没有人帮过我。
兰溪泪流满面。
她不配,她不配柴玉笙喜欢。
她甚至笨地都看不懂柴玉笙!
柴玉笙到底喜欢她什么呀?
兰溪看着梅香的画像,嫉妒地简直要啐出火来。
她双手一扯,将梅香的画像撕碎。
盈盈再次醒来时,地牢内空无一人。
盈盈看了看那小窗,窗外树上叽叽喳喳,应是清晨。
她感觉昨夜没有之前那么冷,甚至还睡了个好觉。
只是不知柴玉笙要将她关多久。
不过照柴玉笙的态度来看,她似乎暂时死不了。
也许,柴玉笙也在等独孤彦云回来救她,然后借机一口咬定我是间谍,从而攀咬彦云。
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盈盈抿着小嘴,叹了口气。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盈盈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是如此的薄弱,弱到就算知道敌人要做什么,却毫无还手之力。
盈盈一抬胳膊,心里疑惑,这鞭伤怎么快好了?
门口有脚步声响起。
盈盈知道是柴玉笙来了。
与柴玉笙相处久了,连他的脚步声都格外熟悉。
柴玉笙打开门,手里拎着食盒,腰上别了一支竹笛。
他干嘛?
盈盈狐疑着。
柴玉笙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给盈盈松了绑。
柴玉笙冷冷道:“你好歹也是天十四的人。我总不能饿死你。等他回来,你还得陪我一起演戏呢!”
盈盈抿着唇,狠狠地瞪着他。
柴玉笙见梅香不动,怒喝道:“怎么,还要我喂你啊?还不滚过来!”
盈盈不情愿地走过去,端着饭碗,开始吃饭。
柴玉笙也寻了个椅子坐在桌边,跟梅香一起吃饭。
盈盈看着同她一起吃饭的柴玉笙,感觉怪怪的。
盈盈吃完饭,柴玉笙也放下了碗筷,盈盈将碗筷一齐收拾了,盖上食盒的盖子。
盈盈回到椅子上,等着柴玉笙来绑她。
柴玉笙不禁冷笑,“你倒是识趣!”
盈盈努着小嘴道:“反正我横竖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不如顺着你。你少生点气,我少受点罪。”
柴玉笙气道:“我何时生气了?”
梅香糯声道:“脾气跟火桶一样。”
柴玉笙不再理会盈盈,自顾自拿起竹笛,吹起笛子来。
笛声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哀怨、时而惆怅。
盈盈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肝肠寸断,以前的种种不开心的回忆一股脑地涌过来,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盈盈忍无可忍,道:“你能不吹了吗?”
柴玉笙瞥了一眼梅香,见她又哭了,气恼道:“我吹个笛子你也哭,你是眼泪做的吗?这么容易哭!”
盈盈委屈道:“你这笛声,听着怪难受的。”
柴玉笙瞥了一眼梅香,看着梅香委屈巴巴地努着小嘴,火气消了大半。
琴音似心声,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日他听到的琴声是她弹的。
她的性格跟那日他听到的琴音实在是太像了。
清冷如天泉,柔情似水,温婉可人。
柴玉笙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已久的疑问:“你会弹琴吗?”
盈盈看着自己的手,这曾经也是弹琴的手,如今却终日与面团为伍。
又何必告诉他,多生事端呢?
“不会。”
盈盈樱唇轻吐二字。
柴玉笙落寞地垂下眼去。
他感觉她会。
可是她说她不会。
罢了。
柴玉笙放下了笛子,缓缓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盈盈不想听也得听。
柴玉笙道:“二十年前,有户人家,那家的家主,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他们自幼结发,育有一子。那嫡子自幼在千宠万爱中长大,本以为一生顺遂,没想到,在他十五岁时,家主带回来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满腹心计、陷害发妻,在发妻的汤药里投毒,不过半年,发妻便去了。而后那女子被扶正,从外面带回来三个孩子。原来,家主早就在外养了外室,生了孩子。那续弦不满嫡子的顺位,便往他的饭菜里日日投毒。万幸的是,被嫡子的乳母发现。然而没过多久,乳母也暴毙身亡。那嫡子趁家主夫妇不在府中,搜查□□之处,竟发现那毒药就藏在家主书房柜子之中。而那柜子上的钥匙,家主也有一把。”
梅香听着,心里已然猜到柴玉笙说的就是自己的家事。他便是那个嫡子了。他的父亲和继母一齐毒杀他。
柴玉笙继续道:“那嫡子曾经也只谈风月,不问世事,而突经变故,性情大变。他四处拜师,偷学功夫,苦练刀法,直到四年后在中秋夜里,他屠了他的生父、继母、庶弟庶妹五口。他的血亲皆死于他的刀下。”
盈盈惊得捂住了嘴巴。
她知道柴玉笙在讲自己的过去,没想到竟如此惨烈。
冤冤相报,如何了。
柴玉笙转头问梅香:“如果你是那嫡子,你会怎么做?”
盈盈道:“我、我可能会跑掉吧,再也不回那个家。”
柴玉笙听到梅香的回答,苦笑了一下。
是啊,梅香是这样的性格,就算别人伤害她,她也不忍心去害人。
柴玉笙道:“那生母的仇就不报了吗?”
盈盈道:“都是骨肉血亲,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
柴玉笙沉默下来,叹了口气,离开了地牢。
柴玉笙走后,盈盈呆呆地望着窗户出神。
自那日淮城城破后,她与父亲失去了联系。
不知父亲现在何处?是否还活着……
柴玉笙从地牢中出来,刚回房,听见有人敲门。
柴玉笙打开门看,原是兰溪。
兰溪对柴玉笙行了一礼,道:“柴大人,江姑娘请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