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盈盈轻轻咳了几声。天十四醒了,轻轻唤了几声,盈盈低喃不醒,天十四探了探盈盈的额头,竟有些发烫。
怎么……怎么发烧了?
天十四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他从未照顾过姑娘,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
喝水吧……
天十四倒了杯水给盈盈,盈盈接了过来,喝了下去。
天十四道:“好点了吗?”
盈盈道:“有点呛,有点冷。”
呛?冷?
天十四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自己的房间好像缺点什么。他之前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因为早已住惯了所以从来没有注意过。可现如今盈盈跟他住在一起,不能让盈盈跟着他受委屈。
天十四将内力催入手指,抚到盈盈后背,暖流缓缓地流进盈盈体内,盈盈这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十四先将盈盈送回丫鬟瓦舍,转而就去了马总管那里。
马总管打着呵欠起来开门,一见天十四,顿时又被吓醒了。
他又要搞哪出啊这是?
马总管小心翼翼作揖行礼道:“房主,有何吩咐?”
天十四道:“你把我的房间,全改一遍。”
马总管脑筋急转,道:“您想改成什么样式的呢?”
天十四想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道:“适合女子居住。”
哦,懂了。
马总管道:“那所需的花费……”
天十四道:“从我账上划,此等琐事,不必问我。”
马总管心里了然,道:“小的马上去办。”
天十四道:“今天傍晚之前改完。”
马总管点头应下。
马总管叫来月桂和几个小厮,吩咐道:“你们按照天十八的房间布置,原封不动地照搬一套家具、被褥、首饰、衣物,今天傍晚之前送到天十四的房里去。”
众人应下去了。
盈盈在瓦舍里,昨夜天十四给她输了一夜的内力,今早盈盈已经退烧,只还有些轻咳。玉瑾陪着说了会儿话,开导了一下盈盈,盈盈慢慢接受了现实。
盈盈反复忖度着玉瑾那句:既然木已成舟,何不顺水推舟?这府里失身的丫鬟多了去了,没见谁因此事收房的,天十四虽然霸道了些,但他是愿意对你负责的人。再说了,发生这事也不能全怪他,天甘十给他下了药,行为失控在所难免,他真心悔过,想弥补你,你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盈盈听了,心软了半截,想起听来的八卦,他以一敌七,在王府里他也不容易,被算计被下毒才做错了事。
盈盈心里慢慢地开始原谅天十四。
两人闲聊着,忽听见房外张氏喝喊:“所有的丫鬟,一盏茶之后,出来点卯!”
玉瑾长叹一声:“又来了!烦死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盈盈心想:恐怕是因为昨晚她跟薛正辉二人夜探鸿泰院,被柴玉笙发现了,今早才又来查人。
盈盈的脖颈处暗红色的吻痕尚未完全消去,因张氏催促得急,时间又紧迫,盈盈无暇细细扑粉掩盖,只戴了面纱,便跟玉瑾出了门站到门外候着。
柴玉笙踱步而来,身后跟着马总管、张氏、李氏。
柴玉笙仍然按照上次的顺序,从‘大寒’开始一一盘查。
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梅香。
柴玉笙走过盈盈身侧,盈盈做贼心虚,有些紧张,垂着眼,不敢看他。
“抬起头来!”柴玉笙冷冷下令。
盈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为什么点我?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盈盈缓缓地抬头。
“看着我。”柴玉笙道。
盈盈的眼神带着惊恐和不自信,对上柴玉笙深不见底的眼眸。
两人对视良久,柴玉笙的眼神猝然一凛。
她有嫌疑。
盈盈慌乱着垂下眼去。
柴玉笙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扫视着盈盈,搜寻蛛丝马迹。
隔着面纱,隐隐绰绰的,她脖颈上好像有伤痕?
柴玉笙伸出两指,捏住盈盈的面纱,轻轻一掀。
盈盈慌乱着一手按住自己的面纱,她冰凉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柴玉笙的手指,柴玉笙触电般撤回了手,负于背后,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柴玉笙还是看到了她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上斑驳的红印触目惊心,见之难忘。
但柴玉笙并不清楚那红印是怎么弄的。
而身旁的马总管和张氏李氏却一看便知,心已了然。
柴玉笙道:“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盈盈干咽了一下,道:“回柴大人,是蚊虫咬的。”
柴玉笙往‘大寒’的屋子里的窗户看了看,窗上掩了窗纱,柴玉笙又扫了玉瑾一眼,玉瑾的脖颈上没有伤痕。
柴玉笙冷哼一声,道:“单咬你,不咬她?”
盈盈无言以对。
柴玉笙继续道:“还是,你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盈盈不会撒谎,回答时中气不足,眼睛垂了下去,“奴婢、奴婢没去过其他地方。”
柴玉笙冷喝道:“看着我!”
盈盈吓得魂飞魄散,后脊发凉,她缓缓地抬头,看着柴玉笙带着愠怒和拷问的双眼。
柴玉笙看着梅香的眼神,三分惊慌、两分忧郁,五分的哀婉,带着浓浓的哀伤。
她怎么了?
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却又说不出、吐不出似的……
柴玉笙自己那原本冰冷无情的心彷佛被她的眼神感染了,他的眼神也不在锋利,柔和了些许。
马总管偷偷向张氏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