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容仪到的时候,她看到清容瘫坐在地上,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脸色像纸一样惨白,不断地有血浸染着裙摆。
那一刻,容仪慌了,快步走到清容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抬步往床的方向走去。
怀中人疼得瑟瑟发抖,每一下颤抖都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在容仪的心上。
容仪沾满血液的手紧握着清容冰凉的手,不断地为其注入灵力,紧张而又慌忙道:“夫人,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
清容睁开眼看着容仪,努力的扯住一个嘲讽的笑容,无力道:“不必假惺惺了,我死不了的。”
今日容仪没有戴假皮,而是戴了一块精致的黄金面具,将她毁容的左半边脸全部遮了起来,只露出右半部分还算完好的半张脸。
看着容仪紧张又心疼的神情,清容只觉得很讽刺,明明药是她给的,为什么非要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事中缘由清容大概能猜个七七八八,容仪是女子,自然是不可能与她圆房,更不可能会有孩子,这样子下去久了世人会怎么想,是容仪不行还是她不行?容氏是否会逼迫他们的宗主再娶一位来传宗接代?
那索性将她的身子搞坏,让其生不了,事后再装出一副“绝对不会因为生不了而抛弃她”的模样,这又是一篇可歌可颂的爱情故事。
而且容仪自己有一个孩子了,生不生都是无所谓的,但是要堵住别人地嘴而已。
现在,清容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她看着容仪假惺惺的模样,当真是恶心。
“你在说什么?”容仪不理解她说的何意。
还未来得及回答,清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师尊!”
怀中人脸色苍白,是记忆中从未见过的脆弱。
上一次见到她如此躺在自己怀中,还是上辈子的事,只不过那时候已经是……
不行!
“宗主!大夫来了!”
也刚好这时大夫也来了,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容仪拖到清容面前。
“给我好好看,要是夫人出个好歹,我要你陪葬。”
大夫慌乱地爬起来,连忙应道:“是是是。”
屋内的气氛直至冰点,大夫的手颤抖着诊脉,容仪就站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这时,乌娅从外面走进,伏在容仪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容仪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留在里面看着,剩下我来处理。”
“是。”
容仪转身出了门,乌娅留下看着。
大夫松了一口气,此刻掌心里全是冷汗,胡乱地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两下,这才有心思认真地为自己的病人诊脉。
院内跪了一片人,都是今早在泉苑伺候的家仆与侍卫。
容仪从主室走出,身上带着血迹,同时也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山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有一个妇人被人押到这里时,她才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
今早来送汤药的家仆杏仁哭天抢地,跪爬到容仪面前,扯着她的衣摆,哭喊道:“宗主,是余嬷嬷让我将药端给夫人的,她还说是您的意思。”
任其怎么哭闹,容仪还是一脚踹开了杏仁,徒步走到余嬷嬷面前停下,冷声道:“余嬷嬷,你可是被人指使?”
余嬷嬷抬起头,泪眼婆娑,摇了摇头道:“无人指使。”
“你也知道。”容仪危险地半眯着眼打量着她,“本座不会因为你是大公子的乳母而宽恕你。”
徐嬷嬷是容风轻还在的时候被挑选出来照顾容乐的,这一照顾就是五年之久,她早已将容乐视为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
但同时也让容仪万万想不到,明明也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了,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
听到这句话徐嬷嬷以头抢地,喊道:“奴死不足惜,但求,但求宗主一定要对大公子好。”
容仪冷漠着注视着她,沾染了鲜血的手在身后紧握成拳吱吱作响,强忍着怒意,问道:“为什么?”
“清夫人身份尊贵,若是以后生下孩子,怕是会对大公子不利,奴怕她会杀害大公子,也怕宗主您以后会逐渐疏离大公子,倘若清夫人不能生出嫡子,那大公子的地位是不是就稳了。”越说余嬷嬷眼泪流得越多,她甚至开始懊悔道,“但是奴没有想过要害清夫人,只是一碗普通的避子药,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说得有理有据,不免让人感叹一句主仆情深。
只可惜害了不该害的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林曳捧着一个药罐来到容仪身边,掀开盖子浓厚的红花与麝香的气味扑鼻而来。
“宗主,这是在余嬷嬷房内搜到的。”
容仪虽不是对医术很了解,但至少是清容的弟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红花与麝香的量超了多少。
这哪是要她避子,这分明是要了她的命啊!
不一会儿,大夫从里屋走了出来,来到容仪面前行礼恭敬道:“回宗主,夫人的性命保住了,但大量的红花与麝香伤及了母体,夫人这辈子怕是很难有孕。”
容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在克制着什么,而后缓缓张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这个结果不是让人很意外,从她看到清容裙摆上全是血时就猜到了,不是致命毒,是伤身体的。
“来人,将余嬷嬷和杏仁即刻处死。”
林曳领命:“是。”
剩下的事情,容仪都交由林曳处理,自己则又转身回到主室。
室内的血腥味很重,即使开窗通了风也没散去多少。
一个家仆端着一盆温水过来供容仪洗去手上的血液。
恰巧又有两个家仆从屏风后走出,还端着一盆血水及一件带有血迹的衣服。
洗净完手,容仪绕过屏风,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抓起清容的手再次输送灵力。
这会儿清容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身上的血迹都被清理干净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要不是胸膛的起伏,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已经……
容仪低首,伸手撩开清容额前的碎发,指尖触碰脸颊时驻留了片刻,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心疼。
她抬手谴退了所有家仆,也只有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时才能感觉到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