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道:“之前是容氏客卿,某天无意看到容宗主的真容,然后嘲笑他丑,就被赶出来了。”
这个理由听着属实有点离谱,但又觉得是楚离这个人能干得出来的。
“……该。”
“哈哈哈。”楚离干笑了两声,而后真诚道,“赶出来了也好,不然也遇不到白兄弟啊!”
清容莫名地觉得晦气。
突然身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角落里的二人一同向外看去。
“咳咳咳!”
老妇人双手捂着心口,面目狰狞看起来十分痛苦,像是要窒息一般脸憋得通红,红里发黑呈现出猪肝色。特别用力地呼吸,伴着剧烈地咳嗽,每咳一声身体跟着颤抖,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奶奶!”
“娘!”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母子二人不知所措,秀岚急忙给老妇人轻拍顺背,平安吓得已经泣不成声了。
感觉大事不妙,清容连忙起身走到老妇人身前蹲下,快速地察看了一番,取出护腕里的银针,寻了老妇人身上的几处穴道,一一扎下。
老妇人情况逐渐好转,呼吸也变得顺畅,长舒一口气,面上的猪肝色也渐渐地降了下来。
清容掰过老妇人的手腕,三指附在脉搏上,沉默片刻,她松开手,开口问道:“可有纸笔?”
秀岚被吓得有些呆滞,但好在平安迅速反应了过来,转身从包裹里找出一张纸。
“公子,只有,一张纸,没,没有笔。”
少年脸上挂着鼻涕泪水,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又有些害怕紧张。
清容也没说什么,接过那张皱皱巴巴的宣纸,又从火堆里找了一根木炭削尖充当笔用。
木炭尖刚落下,却在纸上停下了,清容问道:“识字吗?”
平安胡乱的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回答道:“识。”
得到回答,木炭尖真正落到皱皱巴巴的宣纸上,下手极轻,生怕把宣纸捅破。
药方很快写好,字迹十分工整,清容见手中的木炭笔丢回火中,将药方给平安,嘱咐道:“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两次,吃一个月。”
秀岚这回也回过神来了,拉着平安跪下,要给清容磕头。
不过被清容给制止了,她道:“就当是躲雨和面饼的恩情了。”
解决完这件事后,清容又回到了角落,瞥了一眼靠着墙角的楚离,她直接在他的正对面一屁股坐下,背靠着石像,闭目养神,手指掐一道剑诀,地上的笑靥滑到了她的身边。
楚离手肘架在膝盖上,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清容,问道:“白兄,你不是和我说你不会医术吗?”
清容闭着眼,懒懒地回答道:“我困,别说话。”
楚离轻笑了一声道:“白兄,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清容眉头微微一皱,心想怎么感觉声音特别近的样子,跟就在耳边一样。
缓缓睁开眼睛,恍惚间看到的是一张干燥的薄唇,唇红如血,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十分邪魅。
近在眉睫,已经无处可躲。
“白兄,你可别装睡啊!”
清容冷声道:“滚开。”
楚离往后退了一些,似笑非笑道:“白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清容抬眸凝视着他,皮笑肉不笑道:“阁下非要和我打个两败俱伤才好吗?”
楚离也望着她,笑弯了眼睛,询问道:“生气了?”
笑靥颤抖地从地上起来,宝剑出鞘,寒光乍现,剑柄落到了主人手中,锋利的剑刃架在敌人的脖颈上。
清容冷哼道:“明知故问。”
楚离丝毫不慌张地垂眸瞥了一眼笑靥,面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容,他道:“白兄,我只是不喜欢你骗我而已,大可不必动手。”
清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也没有要收剑的意思,道:“我会医术,怎样?”
楚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怎么样,那为何一开始要否认?我还以为我有什么隐疾被你看出来了呢。”
清容平淡道:“有,你肾虚。”
楚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清容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坏笑道:“想要在下给你开一张方子吗?”
楚离轻咳了一声,单手挑开笑靥的剑刃,拒绝道:“不必了。”
清容将笑靥归入剑鞘,背靠着石像,怀里抱着剑,面无表情道:“我困了。”
楚离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些,背靠着墙与她相对而坐。
“睡吧,我绝对不吵。”
夜半三更,地上的火符已经燃烧殆尽了,周围漆黑一片,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什么也感觉不到。
楚离抱着手臂背靠着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曾有一丝偏离,即使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心中只有懊恼,自己又把人惹生气了。
忽然感觉到颈部传来一阵刺痛,根本来不及反应,意识很快模糊,眼皮子逐渐变沉,竟然就这么昏睡过去了。
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周围事物被光照亮,而原本坐在对面的人早就不见了。
楚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瞬间一阵刺痛从颈部袭来,一下子睡意全无。
指尖触碰到的是一根冰冷的银针。
他拔下银针立在指尖细细端详片刻,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她果然不会放松警惕,果然不能对她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