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夜晚,屋内见不到半点光,容仪抱膝靠着床边,手中握住一块手帕,渐渐地看出了神。
手帕上绣着“容仪”两个字,娘亲说这是她的名字,可是娘亲和爹爹从来都是叫她离秋的啊。
听爹爹说,离秋是小名,容仪是大名,小名是娘亲取的,大名是爹爹取的。
离秋,离开了秋天。
离这个字含义不好。
秋,思乡,但是哪里还有家。
以前父母在哪哪就是家,后来有师尊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现在好像快什么都没有了。
容仪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对清容到底是什么感情。
从前对师尊的尊重敬爱,到后来逐渐变质,心生情愫。
可是都是女子,或许世俗不允许的感情都是错误的。
尽管当初说过“只要能守在师尊身边就好”,这当真满足得了这颗心吗?
心中曾无数次希望能与她比肩,光明正大地告诉世人,这个人是我的。
如今,是不能了。
就算不杀我,被赶出清氏也是早晚的事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容仪收回思绪,将手帕收起,起身去开门。
“谁啊。”
“师姐,是我。”
一开门就看到清羽歌提着一盏灯笼。
“你找我有事吗?”
“师姐你脸怎么了?”
容仪侧过头,把没受伤的一面朝着她,有些漫不经心道:“师尊打的。”
“啊?”清羽歌一脸震惊,显然是不肯相信,忽然想起来什么,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对了师姐,师尊让我把这个给你。”
是一个小白瓷瓶,容仪认的,那是清容用来装伤要的。
这算什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她接过:“我知道了。”
“师尊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不打扰师姐了。”
关上房门,容仪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一气之下将药瓶往墙上砸去。
药瓶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里面的药丸也散落一地。
半响过后,容仪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书案上的油灯。
灯光微弱,勉强能照亮整个屋子。
余光瞥到脚边的一颗药丸,容仪犹豫再三还是弯腰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就塞进了嘴里。
心想:大不了死就死了。
又过了一会,容仪没感觉到任何难受,反而是嘴边的疼痛有所缓解。
看来不是毒药。
容仪最后还是走出房门。
隐居院内漆黑一片,靠着月光勉强可以看清路,主室的窗户是暗的,看来清容还没有回来。
出了隐居的门轻车熟路地来到静居,看到主室的灯是亮着的,清羽歌守在了主室门口。
“师姐。”
“你在这干嘛?师尊呢?”
“师尊在里面,让我在这守着不让人靠近。”
容仪觉得不太对劲,除了这种事清容没有告诉任何人,反而将自己一个人和两具尸体关一起,还让人把守着,她这是要干什么?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走到门口却被清羽歌拦住了。
“师姐,师尊说不让人靠近。”
“让开。”
“师姐!”
“我让你让开!师尊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
听到这,清羽歌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下手给容仪让开了道。
容仪推开门,发现地上有一个很大的法阵,看得十分的眼熟。
里面除了坐在主位上的清泽和容悦,就不见其他人。
书案上还放着一卷竹简,容仪走近拾起查看,顿时脸色煞白。
难怪地上的阵法十分眼熟。
是复活阵。
是她前世用过的复活阵。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清容是想复活清泽和容悦?
但是师尊人呢?
等等,这竹简秘术是容氏的,难道是缺了什么,清容去了容氏找?
“二宗主!容夫人!”
身后传来清羽歌的惊呼。
容仪回过神,转身看见容悦的尸体撑不住了倒在桌子上。
清羽歌吓得捂着嘴巴愣在原地。
容仪将竹简收入怀中,转头往门口走去。
清羽歌也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问道:“师姐你要去哪?”
容仪头也不回道:“我去找师尊。”
复活阵需亡者的灵魂,以及至亲的血,前世容仪复活清容时缺少至亲之人的血,血肉不能重塑,所以变成了会腐烂的活死人。
清容知道了自己这具身体与容悦无血缘。
清泽至亲的血好找,容悦的只有容氏了。
至亲,除了容云净,便是容云景了。
清容有前世的记忆,知道自己要报复谁,首选自然是容云景。
今夜夜色如墨,一轮皓月当空,月光皎洁,与那夜无异。
约过了一个时辰,容仪御剑飞到了永嘉容氏。
望凤城内余光宅,此刻火光冲天,原本昏暗的天空硬生生照亮了半边。
看来他们动手了。
一路畅通无阻,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具无首的尸体倒在地上。
容仪一跃而起落到了屋檐上,四周环顾一圈瞧见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原本想大喊一声,可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