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泽走近抱过墨旱莲怀中的孩子,没有说一句话,朝着静居内走去。
经过这一番,又吹了冷风,墨旱莲酒已经醒了个大概,跟在清泽后面一起进了静居。
墨旱莲快步走到清泽前面,转过身拦住他的去路,问道:“这个孩子你不解释一下吗?”
清泽看着他不语。
墨旱莲也盯着他道:“许软音撞上我的,还特意在我面前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她是故意的。”
清泽面无表情道:“我的事,你别管。”绕开墨旱莲走了进去。
墨旱莲看着清泽远去的背影,想起许软音看他的眼神,不敢相信他真的能对不起容夫人。
虽然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可是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身旁躺着却是旁人,属实恶心。
我当真是看错人了。
墨旱莲生气地一甩衣袖准备离开,忽然眼角瞥到了雪地里多了一抹月白色的东西。
瞧着好奇,墨旱莲抬脚跨过栏杆,走近察看一番,他看到雪地多了一块布包,而这面前正是容悦所在的正房。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掀开布包一角,墨旱莲顿时脸色煞白,来不及思考,拾起地上的布包,紧紧护在怀中,赶忙向清泽的书房走去。
推开房门,看到清泽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放在书案上奄奄一息的孩子,见到他进来也没多少惊讶。
“你怎么又来了?”
墨旱莲没有回答他,走到书案前将布包放在上面,颤抖着手将其打开,布包打开的那一瞬间,清泽的脸变了神色。
布包内正是白日里刚出生的清容,此时也不知在雪地里冻了多久,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连啼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微弱的气息。
再往下打开,发现清容的四肢都以奇怪的姿势朝着诡异的方向扭曲着,腹部画着一个奇怪的符文。
墨旱莲伸手轻轻的握住清容的四肢,微微一愣,而后伸手向符文走去,看着下凹的腹部感觉到不对,轻轻的往下压了一下,面露震惊。
墨旱莲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容,说道:“四肢被折断了,而且腹中的五脏六腑……不见了。”
清泽站在一旁,看着清容腹部的符咒,最终受不了闭上了眼睛。
“容氏邪术。”清泽痛恨道。
“那怎么办?”
这是墨旱莲第一次遇到邪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是为什么会有如此邪术会将人体内的五脏六腑移除……
清泽问道:“你能救活她吗?”
墨旱莲回答:“四肢断了我可以给她接上,不过会落下残疾,以后可能使不了剑了,而且她的五脏六腑不见了,你打算怎么给她找……”
“她死了。”不等墨旱莲说完,清泽打断了他。
话音刚落,墨旱莲意识到在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而她的五脏六腑十分完整。
疯了吗?要动手取一个孩子的五脏六腑给另一个孩子……
清泽睁开眼睛,低下头看向桌子上已经断了气的孩子,又转而伸手摸了摸清容的脸颊。
“清容还想活着,你看她都撑了这么久,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要帮帮她。”
墨旱莲不语,到底是能救一个是一个,但是他从未给刚出世的孩子换过五脏六腑,这风险太大了。
“我不行,她太小了,我不敢。”
清泽倒像是了解他,冷笑道:“没事,又不是只有容氏有邪术。”
墨旱莲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借尸还魂。”清泽抱起清容,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的孩子不能是一个残废,我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女儿。”
……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书房内凌乱不堪,地上的阵法,周围凌乱的法器,地上坐着两个人,他们怀中各抱着一个孩子。
清泽怀中的清容断了气,不哭不闹,与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截然相反。
相反,墨旱莲怀中的孩子恢复了气息,睁开了双眼,不安地开始大哭,应该是饿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两个大人相视而笑,他们成功了。
——
听完故事,容仪心中不是滋味,很难想象一个刚出世的孩子被人折断了四肢移走了内脏还被丢在了冰天雪地里受冻等死。
这个孩子还是她心心念念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
是不是该庆幸清容那时候还未记事,如果记事了是不是会恨一辈子。
容仪问道:“容夫人……她是怎么接受师尊的?”
墨旱莲放下手中酒杯,一旁的容仪懂事地举起酒坛为其倒满上,墨旱莲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星辰大海,心中感慨:那天晚上似乎也是这样。
他道:“原本不想让容夫人知道这件事,但是清泽看到容夫人终日郁郁寡欢,终究是于心不忍,还是将清容抱给了她。”
墨旱莲仰头饮下一碗酒,又接着道:“原本以为容夫人认不出,结果她第一眼就喊出了清容的名字。我们也怕悲剧再次发生,不过你师尊打小就懂得讨容夫人欢心,不吵不闹,于是啊相安无事过了这么多年。”
三点水见底,容仪将最后一滴倒到了酒杯中,放下酒坛,她有些好奇地问:“师祖,这些事算的上是清氏秘事了,你和我说了这么多,不怕我不怀好意吗?”
墨旱莲哈哈一笑,道:“我相信我徒弟,她看人还行,我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告诉她啊。”
就算容仪说出去,还未来得及传播苗头就会被清泽亲自掐灭掉,根本不要担心。
容仪保证道:“师祖您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
杯中酒喝尽,墨旱莲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酒坛,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去把你师尊叫来,让她再带一坛酒过来,就是说给我赔罪。”
“是。”
……
回到隐居,容仪心情有些沉重,知道了清容的一些过往事没有太多想法,只有心疼。
刚踏入门口,一个小布偶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她面前停下。
小布偶是两个圆球拼接在一起,头比身子还大,五官绣的极其潦草,头发也只有一小撮,身上也就简单披着一件湖蓝色的衣服,四肢就是四根长条拼接的,也不知道怎么能撑起它走路的。
长的可谓是十分滑稽。
容仪一怔,心想:这不是容氏的傀儡术吗?
这时,小布偶的脑袋上下一分为二,张张合合了几下发出还算可爱的声音:“你怎么不开心啊?”
容仪蹲下身戳了戳它的脑袋,道:“有一点。”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布偶又张张合合了嘴巴,“从前有一个盗墓贼盗了一座慕,他看到墓主人的墓志铭是这样写的:初从文,三年不中;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遂躬耕,一岁大旱,一岁大涝,一岁飞蝗;乃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容仪笑道:“够惨的。”
小布偶道:“你开心就好。”
之后颤颤巍巍的转了个身往回跑去,跑到一个人的脚边,用力跳起四肢努力的抱住那个人的小腿。
容仪喊道:“师尊。”
来人正是清容,那小布偶也像没了生气一般,死死地抓住清容的腿,没有任何动作了。
清容抓起腿上的小布偶,问容仪道:“好玩吗?”
“好玩。”
“这个不教,清氏里除了母亲就只有我会,绝密,不教。”
听着语气俏皮欢快,看样子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容仪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清容将布偶丢给容仪,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容仪伸手接住,道:“师祖让您过去找他,还说再带一坛酒去,说是赔罪。”
一听这话,清容的面色不是很好,忍不住冷笑道:“让我给他赔罪?呵,我去找他理论理论。”
可还没走两步,清容又退了回来,回房内拎了两坛酒出来。
“离秋,今晚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