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门外的太监高声喊道。
众人连忙跪下,皇上带着一大帮子的人乌泱乌泱的来了,好生气派,更好生热闹。
皇上左侧跟着当朝皇后,右侧则是如今唯一的贵妃,三皇子郑寅的生母容贵妃。皇后膝下无子,只得一女,便是最为尊贵的清浅公主。柳煜记忆里的郑清浅还是那个格外偏爱粉色衣裙,一天到晚追着自己撒娇的小姑娘。如今远远望去,竟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可人。但当柳煜注意到走在公主旁边的人时,顿时就觉得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明媚了,那位女子一身白衣,显得清冷高贵,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手上却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此人如今在后宫可谓风头正盛,是皇上新封的玉妃,但她却还有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身份——被誉为女子楷模的两大女官琉璃白玉中的白玉君。
白玉出身贫贱,自她身入官场到如今这般小有作为多亏了长公主慧眼识珠般的鼎力相助,然而白玉却是个以德报怨的。在长公主仙逝后,国丧期间便身着红衣嫁给了皇上,次年便生下十一皇子郑宏。
柳煜这些年有多感谢琉璃客的相助,就有多恨白玉的无情无义。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现在是个武功尽失的废人,要不还说不好会不会在一气之下冲上去宰了白玉这个女人。
察觉到他此时状态不对,郑宣安抚性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肌肤相亲间传递着温度和抚慰,柳煜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温柔的萤火包围,暖意一点点的顺着封死的筋脉流入心脏。
恍惚间,仿佛过去的是是非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柳煜盯着龙椅旁的阴暗处看来些许,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应该就是影卫之首的夜枭了。果然是宗师级的轻功,就连自己都差点没注意到他的来去。
……
众人相继落座,北狄使者和十六国的旧贵族纷纷献上了贺礼。待到一切流程走完,皇上举起了金杯看向下首的柳煜:“如今盛世安康,恭宣王劳苦功高,今日特设千秋宴为王爷和燕云军接风洗尘,庆功行赏。云章,这杯是朕敬你的!”
杯中盛着的是上好的秋月白,甚至比丞相府的闻起来更为香醇,发作起来相比也只会更加严重。柳煜只思考了一秒,就把杜若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连带着上次蚩苗发作的痛不欲生果断的抛掷脑后了,他神色淡然的举起酒杯:“谢陛下隆恩,都是臣应该做的。”,继而一口干了杯中的佳酿。
皇上对此显然十分满意:“云章好气魄!朕宣布——千秋宴正式开始!”
表演的舞女身披轻纱,轻盈的鱼贯而出,觥筹交错间宴席上的气氛逐渐热闹了起来。在郑宣和苏瑾瑜的明显保护下,柳煜倒是没怎么喝酒,除了皇上皇后的酒实在是躲不开,就连北狄使者和十六国的旧贵族都没能让他举杯。
宴过三巡,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北狄使者突然起身禀报道:“尊敬的陛下,今日我们特地带来了本国最厉害的武士——安拓宗师,特地来像恭宣王殿下请教一番,顺便领略下衡芜书院的风采。”
“哦?”皇上倒是来了兴趣,外族也不是第一次来发出挑战了。宗师之间的事情皇上虽然不太清楚,但介于云章十年前刚一回京便能大败当时出言不逊的开阳武士。皇上倒是很是希望他能借此机会进一步搓搓北狄锐气,给大燕国争光添彩一番。
“父皇,云章之前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有怎么能再动用内力!更何况区区北狄臣国的武士,也不值得恭宣王亲自指教。”
柳煜还没想好说辞,一旁的郑宣就抢先帮他答道,言语之中透露着满满的维护之意。
“怎么?云章你在南疆的伤还没吗?”皇上不愿意错过这个彰显国威的机会,同时皇上内心也觉得蹊跷,这零零总总下来都两个月了,哪有外伤这么久还好不了的。
面对皇上明显的质疑,柳煜头脑飞快的想了个足以让全场震惊的理由:“还望陛下恕罪,臣确实是没有指导安拓宗师的能力,战场刀剑无眼,臣这些年的伤积攒下来导致任督二脉及十二正经俱损,运不了内力,臣已经武功尽失,如今废人一个,又谈何与宗师相争。”
……
此言一出,全场陷入了一片沉默,当年天资卓越,百年来最年轻的宗师如今成了个废人,那些看着柳煜长大的长辈、亲人朋友、甚至崇拜者们都接受不了这个噩耗。
大家又如此的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说破,扼杀这位绝世天才的凶手正是这个他为之粉身碎骨也要誓死守护的家国天下,是在场的诸位,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