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继续,江杳年上去击鼓,江怀砚往旁边扫了一眼,忽然发现晏时清低着头,唇角高高扬起,他竟是在笑。
这是在笑他自己,还是笑江杳年?江怀砚有些琢磨不清。
鼓声停,江杳年摘下布条一看,花居然转了一圈到了晏时礼手中。
晏时礼道:“朕不能饮酒,你便出个题考考朕吧。”
这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聚会,没有文武百官,但皇室家族齐聚一堂,若是要给皇帝出题,度一定得掌握好,太简单不行,太难也不行。
大家支着头等她开口,有人为她捏了把汗,有人等着看笑话。
在众多的目光里,江杳年缓缓道:“陛下满腹经纶,惊才绝艳,年少时便已名动京城,谁人不知?微臣鄙薄,不敢有‘考’这一说,但臣在漠北时,偶然从一老者处得一上联,冥思苦想许久也未能对上,今日借此机会,还望陛下提点一二。”
“什么问题,你且说来。”
“世事如棋,局局新,得失成败皆天定,荣辱浮沉皆过客,思往昔少年壮志凌云,意气风发,怀鸿鹄之志。”
晏时礼没有多加思索,很快就想出了下联:“人生若梦,场场幻,悲欢离合皆人缘,聚散离合皆宿命,忆当年青梅竹马情深,两小无猜,结连理之缘。朕对的如何?”
江杳年拱手,“自然是极好,闻君一言,臣忽觉豁然开朗,困惑已解,多谢陛下。”
晏时礼颔首,眉眼都带上了笑意,江杳年还真是叫他刮目相看。从前以为她只不过有些功夫罢了,如今再细想,若是没有点城府和手段,她又怎么短短几年就爬到将军的位置,还让那些驰骋沙场多年的将领都臣服于她。
这把“利剑”,晏时礼是越来越喜欢了。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晏时荣和晏时烨这边,面上虽不显,心里却是更加笃定了要除去江杳年的心思。
晏时礼再去击鼓。又传了几轮之后,大家也就感到乏味了,游戏结束,正式开宴。
训练有素的宫女们裙裾蹁跹,排着队伍进来把食物一一放到桌子上,又轻手轻脚退出去,期间不发出一点声音。
江杳年埋头吃饭,不时被坐在旁边的江卿婉投喂,遇到不爱吃的菜就夹回去,跟从前简直没什么两样,看得晏时礼不由暗中啧啧称奇。
一顿饭就这么平安无事地吃完,天色渐渐暗下去,宫女们把外面树上的灯笼一盏盏点亮,灯会的氛围瞬间就有了。
晏时礼有些疲惫,提早退场回了养心殿。其余人出了门,在梅花林与灯光之间穿梭。
晏闻语谨记江杳年的话,一刻不停地演着戏,他抓着江卿婉的袖子,“母妃,你看,有灯谜!”
江卿婉笑着摸摸他的头,“想猜灯谜就去找舅舅,他比较在行。”
“是,母妃。”
晏闻语过去后,江卿婉再抬眼,四周人很多,但已经找不到江杳年的影了。
江杳年行至梅林深处,晏时清正在那里等她。
听到脚步声,晏时清回头,“东西呢?带了吗?”
江杳年递给他一个小瓶子,“我只能拿到这些,希望对冥先生有用。”
晏时清把瓶子收进袖子里,“冥先生会留在京城直至此事查清,你节哀顺变。”
江杳年道:“我无事,替我谢过冥先生。”
顿了一下,晏时清问:“今日这个敏妃,是谁的人?”
“皇帝的,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亲自选的。”
“那凶手呢,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江杳年摇头,“我想不出来,从头至尾只有我碰过那个碗,我不知道该怀疑谁。太医解不了毒,皇帝为此杀了好多人,他们也没拿出解药,也许又和蛊毒有关。”
“你的方向是对的,先生说进宫那日,他虽被蒙着眼睛却在屋子里闻到了一股奇香,大约就是蛊虫之血的味道。”
“奇香?阿姐走的时候,我一直在屋子里,并未闻到什么味道......我想起来了,兆丰地下密室那次,你说里面血腥味浓郁,我却什么也没闻到,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他们就是利用这个,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了阿姐!”
“你先不要激动,他们也许不了解啊你的情况,只是觉得你闻到了也分辨不出来,才敢顶风作案。”
“可若真的是因为气味,那其他人怎么没事?”
“具体的本王也不知道,得等冥先生看过你给的食物残渣后才能下定论,你在宫中静待消息,有结果了本王会想办法告知你的。”
“多谢殿下,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与我兄长传递消息的?皇帝的人肯定一直在暗中盯着。”
说到这个,晏时清是真佩服。
“江侍郎第一夜派人来找本王时就安排好了一切,他请求本王请冥先生进宫,若是先生答应了,本王次日上朝时就把腰牌的穗子换成绿色,先生若是不应,就换成红色,等先生到京城后就换成蓝色。
届时他会想办法出宫,虽然未曾谋面,但只要先生在腰间系一条蓝色绸布,他就能从人群中迅速找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