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年只盯着海,淡淡道:“殿下,你说得对,我的确该回去了。”
她的手握上剑柄,身体呈戒备的状态紧绷着,晏时清也觉察出不对,起身拔剑,“看来,有人比你着急多了。”
船舷边忽然扒上一只手,紧接着一个人从水中一跃而出,剑光袭来,直指江杳年胸口。
晏时清抬剑挡下这一击,把江杳年扯到了自己身后,与那水中上来的人打斗。江杳年拔出莫争流横在身前,眼见另一边又上来了一个人,她抬剑相击。
晏时清一脚将第一个人踹进海里,拦在了她前面,一边与那人缠斗,一边分神呵斥,“你疯了?自己什么情况不清楚吗?”
陆续又上来两个人,江杳年提剑斩去,转眼已过数招,混战中瞥见晏时清难看的脸色,她抽空解释:“我今日未曾服药,不必担忧。”
晏时清提起的心微微放下,嘴上却不饶人,“本王何时担忧了?自作多情。”
江杳年使剑不像那些故作姿态的剑修,一味地只顾好看,她自小握剑,一招一式都凌厉至极,不留丝毫余地,仙气不足,煞气有余。
那几个人自然不是对手,但一艘大货船靠近了他们的小舟,其上约有二十余人。
江杳年转身迅速吃了一颗药丸,对晏时清道:“我知道该如何回去不被皇帝怀疑了,殿下,你知道该怎么做,别手软。”
晏时清脸色很差,“怀疑又如何?本王根本不在意,但你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当真是愚蠢的很!”
江杳年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可这就是我的选择。”
两船靠近,江杳年率先攻了过去,她所在的船很小,若是他们一股脑下来只怕要沉底。对面抬剑抵挡,虽然武功不如她,但胜在人手众多,江杳年也没想着要赢,打了一会儿就假装力竭被他们擒住,在被带到货船上之前,把莫争流扔在了小舟上。
晏时清一剑斩杀两个人,回头,一柄剑架在江杳年脖颈上,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威胁道:“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她!”
晏时清捡起莫争流,将它挂在腰间,又收了自己的剑,冷笑几声,“她死了,跟我有何干系?”
男人嘲讽道:“嘴很硬啊,既然不在乎,你收了剑做甚?”
晏时清没说话,躬身从小舟甲板的夹层中取出一张弓,那是刚租了船时就放进去的。男人脸色微变,把剑又靠近江杳年几分,“放下武器!听见没有?”
晏时清充耳不闻,拉弓搭箭,瞄准了他们。江杳年动了动嘴,无声道:“我信你。”
“我说过,我不会在意她的死活,你威胁错人了。”晏时清松手,利箭破空而出,准确的扎穿了江杳年的身体。
江杳年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船上。
晏时清脱去繁复的外袍,把弓背在身上,扎进海里游远了。
货船上一众人慌了手脚,也无心再去管晏时清。老大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伤了江杳年,更不能让她死,活着抓回来就行了,再利用她让晏时清主伏诛,哪料这个威胁根本不管用!
阿福探了探江杳年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她已经死了。”
“现在怎么办啊阿福哥?”
“搞砸了事情,我们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
“我们就如实告诉老大,是那个男人不上套!”
“没用的,他才不会管这么多,这人至关重要,没看住让人弄死了,老大肯定会给我们中蛊,让我们生不如死!”
阿福听着小弟们胆战心惊的讨论,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老大手段的残忍,事情没办成回去只怕比死还难受。
他们只是海边普通的渔户,多少会点武功而已,没什么背景,老大虽然给了钱要他们去办事,但他们最主要的还是活着,为了银子丢了命,得不偿失。
阿福把江杳年丢进了海里,血染红了一大片海水。
小弟们惊恐的看着他,“这,我们回去还怎么交差?”
阿福阴狠的笑了笑,“你们今日见过要抓的这个人吗?我可没见过,也许,消息有误,他们根本没来这儿。”
小弟们恍然大悟,“啊,对,我们的确也没见过他们,一定是消息有误。”他们舀了些海水把船上的血冲干净,不紧不慢的回了岸边。
江杳年在海里泡了一会儿,晏时清货船估计已经靠岸,从小舟下面出来将她涝上了船。
她脸色青白,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胸口还插着一支箭,那是皇帝专门命人为他那张名为“赠春枝”的弓打造的,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晏时清把江杳年侧放在船上,自己划着浆往岸边走。
他想问:你是在岸边的时候就发现了什么,才决定要去海上的吧?那为何不早点告诉他,也许有更好的方法,何必去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你也可以就直接回去,反正,他也不怕被怀疑。
但江杳年在最后告诉过他,这就是她的选择。
她选择用最残忍的方法,尽可能的不让皇帝过早怀疑她、怀疑江家有了二心。
晏时礼最是厌恶朝臣世家拉帮结派,尤其是有人要来夺他手中的“剑”,既然有人来沅川抓江杳年,自然是已经发现了她假死并且和晏时清待在一起,此事暴露出去,对江家和晏时清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但看那些人惶恐的模样,漏洞百出的作案手法,应当不是朝廷的人,事情还有转机。如今,只希望江杳年的牺牲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