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声道:“六百一十金!”
江杳年:“六百二十金!”
男子停止叫价,朝这边喊道:“听声音这位贵客似乎是个女子,这剑不适合你,若不是为家中郎婿而拍,不如就让给我可好?”
江杳年生平最不喜听见有人轻视女子,她把手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朗声道:“这位公子仅仅因为我是女子就认定这剑不适合我,未免有些太荒谬。我要告诉你,你虽是男子,却不一定比得上女子,你可相信?”
“自然不信。女子自古以来就是要相夫教子,要遵从女德,整日舞刀弄枪的算什么。”
晏时清瞥见江杳年脸色阴沉,朝下面问道:“公子既然不喜女子舞刀弄枪,那敢问这位公子,可曾听过观南将军的英名啊?”
“听过。”
“那她抵御外敌换来江山安宁,你同是受益者,也不认可了?”
男人这次倒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她的功绩我自是认同,但我依然觉得这种事情就应该我们男子来干,我们肯定会比她干得更好!”
江杳年嗤笑出声,“大言不惭!”
她朝楼下道:“这位公子,既然你这么看不上女子,可有胆量出来与我一较高下,若你赢了,这剑我双手奉上,若你输了这剑就归我,你还要向我道歉,如何?”
男人自是爽快应战。
江杳年戴上楼内提供的面具,从三楼跃到了平台上。
男人也从楼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好功夫!”江杳年接过店内小厮递过来的剑,朝男人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男人拿着剑,道声:“得罪了。”便快速攻了过来。
江杳年抬剑抵挡,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力道之大震得人手臂发麻。
二人在空地上大打出手,男人攻势很猛,江杳年从容应对,虽然一直在防守,但明眼人看得出她留了一手,并未落下风。
晏时清剥着瓜子,漫不经心地看着楼下。
男人道:“顽隅抵抗是没有用的,你赢不了我。”
面具之下,江杳年笑了笑,“不,你输了。”
她的剑法陡然凌厉,与先前判若两人,剑气铺天盖地朝男人袭来,转眼已过数招。
男人招架不住,一个疏忽剑柄离手,江杳年闪身靠近,手里的剑便架在了他脖颈之上。
“好!”
四面响起喝彩声。
晏时清脸上出现笑意,“干得漂亮“!”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明显没了先前趾高气扬的气势。
江杳年收了剑,“公子,你可认输?”
男人:“姑娘武艺高超,在下心服口服。”
江杳年放下剑,双手负在身后,“该履行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吧?”
男人深深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抱歉,是我以貌取人了,姑娘勿怪。”
江杳年点头,“公子只要痛改前非,就还是好汉一条,不必丧气。在坐诸位都是有头有脸明事理的人物,我今日也给大家提个醒,再让我听见有轻视女子的言论,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
“说得好!” 一个女声从三楼七号雅间传来,“男人又如何,这把剑显然与这位姑娘更相配。”
江杳年朝那个方向颔首致谢。
掌柜高唱:“闻风楼二十一号雅间贵客,得名剑一把!”
他把盒子递给了江杳年。
江杳年上楼,晏时清懒懒的靠在窗户边上,“你既已有宝剑一把,为何又要花重金买这个?”
江杳年把盒子放到桌上,垂眼摸了摸腰间的剑,“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本该好好保存着,但自打我入军营起就日日带在身上,时时警醒我不得退缩,如今,即使没有这把阑英落,我也不会再动摇。”
晏时清点头,“那你这把剑,打算叫什么?”
江杳年想了想:“就叫莫争流吧。”
晏时清笑:“不争名夺利,不随波逐流,甚好。”
一时无话。
楼下又拍出了几件物品,但江杳年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没再仔细听。
接近尾声时,二楼忽然上来了一个人,一身黑,身披斗篷,头戴兜帽,还戴了面具,遮的严严实实。
掌柜问:“阁下有何贵干?”
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如同两块木头在摩擦,“我有宝物献上,您请过目。”
他打开手中的盒子,却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壳虫。
“此物产于南疆,名为蚀心蛊,母蛊只有一只,但只要母蛊活着,子蛊可产千万只。中子蛊者可继承中母蛊者记忆七八分,是千载难遇的宝贝。”
四周久久无声,南疆擅养蛊无人不知,但蛊虫从未出现在苍梧境内,而今一出世便是这样阴毒的蛊王,若被有心之人拿去,只怕又是祸事一桩。
见无人说话,黑衣人又道:“此物虽小,但威力强大,且让我带大家一探究竟。麻烦掌柜掌带一只活着的牲畜过来。”
店小二很快就牵来了一头白胖的小猪崽,男人从腰间抽出刀,捅进了猪的咽喉,小猪尖叫几声很快就咽了气。
男人拔出刀,血汩汩流进盒子,却不见盒子被血染红,竟全被那甲壳虫吸了进去!
几息过后,小猪崽的血流干了,甲壳虫肉眼可见长到了拳头那么大,六条腿在盒子内乱抓,还发出细细尖尖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江杳年忽然觉得心烦意乱,恨不得冲下去剁碎了它。
她不由站起身,握上阑英落的剑柄,死死盯着那不断翻滚爬动的蛊虫。
晏时清觉察到她的不对,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江杳年一字一顿:“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