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碍事!”她抓住他的手腕,拉到灯下细细看,细碎的发丝飞到他的脸上,惹得人心痒痒。
“如今翟素不在,玉露散也没带在身上,我看还是让仓梧找个大夫过来看看才能放心。”
半晌没有人回应,她忽地偏过头,整个人正跌入他的视线,烛焰轻轻晃动,他眼里闪烁着万般柔情,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她的目光从他亮晶晶的眼,一路掠过他的鼻梁,再到他的唇,唇上还残留着几滴晶莹剔透的茶水,方才他斟的是茉莉花茶,想必上面还残存着茉莉的香味。
“云兮。”他轻唤了她一声,她亲眼看着他的喉结滚了几滚,而后低沉的声音入耳:“你这样,算不算逾矩?”
她立时怔住了,回首一看,他的右手还被自己双手捧着,霎时间脸颊开始发烫,耳垂通红,立即站起身往外走。
人刚起身,隔着衣袖,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沉默的那瞬间,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在“嘭嘭嘭”地跳。
“你不管我了吗?”
他平日里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唯独这句话,听着却有一股黏糊糊的糯意,褚云兮身形一顿,谁知紧接着便听到凳子挪动的声音。
他依旧抓着她的左手,受伤的右手从她身子另一侧环过来,在她面前张开:“我只觉得庆幸,它握住了刺向你的剑。”
陵渊比她高出半头,此刻站在她身后,虽隔着半拳距离,这样的姿势跟把她圈在怀里没什么两样,气息喷到她的颈间、耳边,她愣愣地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她被他身上的气息包裹,只觉得屋子里像放了炭盆一般,周身开始发热发烫,正当无所适从之际,陵渊却骤然放开了她。
“仓梧。”他话音落下,仓梧立马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背着药箱,看来是个大夫。
仓梧暗暗瞟了她一眼,随后看见陵渊:“褚姑娘担心王爷手上的伤,属下便自作主张请了个大夫来为王爷包扎伤口,好让褚姑娘安心。”
她知道仓梧有意打趣自己,只是当着外人,不好同他计较,一直等到大夫看完诊,上完了药,听了医嘱,确认他的手没有大碍,才开口说要回去。
“我送你。”陵渊看出她有些恼了,哪里敢让她一个人离开,立马追了出去。
马车摇摇晃晃,慢悠悠地从街巷中穿行而过,褚云兮始终扭着头不看他,更是没有张口说一句话。
“生我的气了?”他侧过身子,半蹲在她面前,一双星目望向她:“你以前可没少说我逾矩,怎么我说你一句就不行?”
“停车!”她瞪了眼前人一眼,伸手敲了敲车壁。
“好好好,我不说了。”他把她的手拿下来:“我真的不说了。”
翌日一早,褚云兮正用着早膳,福儿和贵儿凑在门口,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福儿、贵儿。”她招招手把人唤进来:“你们俩在议论什么?”
“姑娘,外面有一辆马车,一大早就停在了咱们门口,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马车?”她这个宅子就在巷子最里头,若是来拜访其他人的,没道理停在她门口,她不放心,又问:“可见车上的人下来过?”
姐妹两个对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陈嬷嬷进来时,正好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姑娘放心用膳,我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陈嬷嬷从外头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待走近一看,原来是昨日拿剑指着她的宋琬琰。
“太……”宋琬琰一张口,便想起昨夜陵渊警告的事,忙改了口:“褚姐姐。”
这一声“褚姐姐”叫得她颇为意外,她吩咐福儿把膳食撤下去,上了茶:“不知宋姑娘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要找我?”
“我是来向你赔不是的褚姐姐。”宋琬琰刚坐下,又立马站了起来:“昨夜是我莽撞,学艺不精,险些伤了姐姐。”
她先前在京城时,曾在一些场合见过宋琬琰几次,她明媚张扬,并不似大家闺秀一般温婉内秀,饶是自己也不免多看她几眼,眼下见她这副样子,想必是昨夜吓得不轻,赶忙把人扶起来:
“左右也没什么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姐姐。”宋琬琰低声道谢后,拘谨地坐在一旁,为免两人大眼瞪小眼干坐着,她便找了个话头:“我听仓梧说,你一个人率了五千兵马,一路穿过赵敬的防线,从纪南来了乾州。”
“也不是一个人。”说起这个,宋琬琰的声音明显比方才大了几分:“有兄弟们的帮助,还有路同将军的接应。”
“你父亲能放心让你独自前来,想来你身上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听她这样说,宋琬琰突然想起了一件昨夜在陵渊面前都未提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