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乔总怎么能,能……”另一个同事想了半天形容词,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最后只说:“乔总之前不是这样的吧,这也没听说他们公司有啥大事,股价不都涨得好好的吗?”
连不熟悉的外人都看出来乔展的变化很大,憔悴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古时月时刻待在他的身边,对于他的变化,只会更加心痛。
乔展的状态太差了,当他早上说出那句不尊重的话时古时月就发现了。
但凡乔展还能控制住自己,他就不会说出那种话,所以他看向乔展的眼神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的失望。
为什么没有重视起来呢,明明他的状态已经很糟糕了,为什么还会觉得能再拖一拖呢?
到底是乔展在他面前掩饰得太好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真的用心?
乔展看着车窗外和来时不一样的景观,警惕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古时月并不避讳,“去医院,带你看心理医生。”
因为他的话,乔展瞬间紧张了起来。
“我不去!”
他反应很大,提高声音对古时月强调:“我没病了,我已经好了,我不需要看医生。”
古时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还是第一次乔展明确表现出对治疗的抗拒,而这种反应恰恰是病情加重的表现。
心理疾病患者在病情反扑前会出现短暂的虚假恢复,会给自己释放康复的假信号。这也是心里疾病最狡猾的一点,如果这时候真的放弃治疗反而会加重病情。
如今想想,乔展之前的表现并不是没有破绽。
故意缺席心理疏导,出差时不按时吃药等等表现都是他给自己释放的虚假信号。
只是没想到古时月也会被这假信号骗到。
“我真的已经好了,宝宝你相信我好不好。”乔展一遍遍重复着,试图让古时月相信他。
古时月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被猛地攥紧了心脏,痛的他手都在抖。
离医院还有三个路口时,古时月在红灯前停下。
乔展还在苦苦哀求着,古时月直接抱住了他,“展哥你听话一点好不好,就这一次你听我的,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你生病,害怕你出事,更害怕你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因为古时月的一句害怕,乔展暂时冷静了下来。
古时月再次加速,剩下的路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但下车时,乔展的状态已经不好了。
他整个人瘫在座椅上,牙关紧咬,手脚麻木,犹如重症患者一般大口喘气,却仍觉得空气稀薄到下一秒就要窒息。
乔展被推进了抢救室。
医生和护士见得多了,看到乔展的状态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动作迅速地展开急救。
古时月站在简易的围帘外,透过缝隙看到乔展被医护人员按到病床上,两名护士强硬地掰开他紧攥着的手,为了防止他挣扎给他带上了束缚带将他固定在床上。
乔展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细小的针尖,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金属束缚带的凉意渗入毛孔。
他看见古时月被隔绝在淡蓝色围帘外的剪影,那道轮廓在扭曲的视野里不断坍缩又膨胀,像被揉皱的旧电影胶片。
"放松,慢慢呼吸。"护士的声音从遥远的水底传来。
可他的肺叶正在燃烧,每一根肋骨都化作刑架将胸腔钉死在窒息边缘。
直到镇定剂推入血管,乔展的状态才好了一点。
细小的围帘缝隙中,两人视线相对,乔展看到古时月满脸的泪水。
"不要……别看我……"破碎的音节从乔展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乔展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并不是觉得有损形象,只是他知道古时月看到会很难过。
镇定剂开始蚕食他的意识,他最后望见古时月颤抖着贴在围帘缝隙的指尖,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宝物一般颤抖不已。
医生出来跟家属谈话,古时月机械地跟医生交代乔展的情况,乔展的心理医生也赶了过来,跟急救医生交流着。
古时月脑海中一直在回放刚才的画面,不知不觉间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急救医生率先发现,轻声安慰他:“家属你先不要激动,这种应激情况在焦虑症患者身上很常见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你放心。”
心理医生也劝他:“古先生您别担心,乔总的情况我都了解,之后可能需要住院疗养一段时间,他的病情我最了解,我会全程跟进的。”
古时月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冲出急诊室,随便推开路过的一扇消防门躲了进去。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他靠着冰凉的墙面,像是支撑不住身体重量一般缓缓滑了下来,头顶苍白的冷光沿着他的脊椎爬行。
他再也忍受不住,双手环膝头埋在手臂里放声大哭。
心疼却无力的感觉让他瞬间崩溃,他想起乔展刚在痛苦的模样,想起他眼里的无助,他恨不得,恨不得躺在里面的人是他。
没什么比亲眼看着爱人饱受病痛折磨更让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