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为王”的喜悦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
陆鹤津端着一搪瓷缸洗好的水果回来了。
“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禾雪昼目瞪口呆。
四十二局的陆科长走得这么急居然不是为了工作?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陆鹤津一手端着搪瓷缸一手拄着拐,有些滑稽地把洗好的水果摆在禾雪昼病床边的床头柜上。
“最近戒严,外卖送不上来,只能自己下去取。草莓什么的放久了不新鲜,我都洗过了,多吃点。”
陆鹤津把拐重新靠到墙边放好,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回床边上:“我看了医疗组新出的报告单,你还是贫血。”
“所以呢?”
“多吃含铁的水果,食补。”
禾雪昼的脑子要烧冒烟了:“你跑这么急,就是去拿个外卖?”
陆鹤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他跑得快,这会子有些热,还出了点汗,于是稍微长了一些的头发就贴在鬓角:“生鲜类要及时拿取。我洗的时候看过了,没有坏的。”
“你就这么想吃水果?”
“我想。”
陆科长点了点头。
“那你吃啊,放我这边干嘛。”
禾雪昼捧起自己床头搪瓷缸端到他面前,“你是打架的时候打到头了吗?谢医生有没有给你开个脑部CT?”
“除了白细胞数值偏高,我的其他指标一切正常。我只是现在不饿。”
陆鹤津接过禾雪昼手里的搪瓷缸,又放回他的床头。
两个人兜了一圈,那缸水果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去拿外卖时走的太快,此时陆鹤津的心脏还在砰砰砰直跳。
陆鹤津在病床边坐得端正,连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都不去擦。
搪瓷缸底磕在金属床头柜上发出脆响。
禾雪昼被面前这人绕的有些烦躁,也不再客气,摸起一颗草莓丢进嘴里压压火气。
每颗草莓的蒂都被贴心摘除,丰盈酸甜的汁水确实让禾雪昼的心情平复不少。
管他陆鹤津是在发什么神经!
总归自己不吃亏,白吃白喝有什么不好?
不得不说,陆鹤津的选品确实不错,草莓味道正的很,水果的清甜冲淡了病房里恼人的药水味。
禾雪昼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留意屋内的陆鹤津。
向来随性的禾老板选择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零食。
于是搪瓷缸里的草莓不知不觉少了一半。
陆鹤津坐在他自己的床沿上,也打开手机。
他点开一组二组新发来的工作报告,大致浏览了一下内容,然后悄悄抬眼,看着对面的禾雪昼皱着眉头把水果往嘴巴里塞。
难道是自己买的不好吃吗?
但这已经是附近评价最高的一家了。
谢怀杏捧着病历来查房的时候,二人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陆鹤津和禾雪昼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屋内的果香盖过消毒水的味道。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躺着,盛着草莓的搪瓷缸像是楚河汉界一样横在两人中间。
搪瓷缸空得猝不及防。
直到禾雪昼的指尖碰到搪瓷缸冰凉的底部时,他才恍惚间发现,自己一个人把这一整盆都吃光了。
指尖被那冰冷的触感激得一抖,禾雪昼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禾雪昼有些震惊地抬头望向这盆草莓原本的主人。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有一瞬的交汇。
陆鹤津似乎只是在不经意间抬头,碰巧和禾雪昼对视而已。
正经的陆科长用最快的速度挪开了眼睛,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屏幕后的文件。
谢怀杏眯了眯眼睛,估计了一下那个搪瓷缸的容量。
“两个人一起吃的?”
医生突然发问。
陆鹤津:“……”
禾雪昼:“……”
谢怀杏又瞥见禾雪昼指尖殷红的草莓汁和唇角的水渍。
秉持着严谨的求知态度,她又看了眼坐姿端正,正在兢兢业业办公的陆鹤津。
“你一个人吃完的?”谢医生盯着禾雪昼发出灵魂拷问。
“嗯……”
面对医生的拷问,禾雪昼实在不敢有什么反抗的心思。
毕竟麻烦人家太多回了。
“科长,你买的?”谢怀杏笑眯眯地点了陆鹤津的名。
那搪瓷缸是局里发的,缸把上还刻着陆鹤津的名字,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嗯。”
假装刚从工作中回过神的陆鹤津如实回答,完全没有看到医生眼中正在酝酿的怒火。
“我把你们放在一起,是为了让你们相互监督!不是让你们造反!说了多少遍忌生冷!”
“你是三岁小孩吗!一吃吃一盆!”
“你买什么生鲜啊!陆科长你好本事啊腿瘸了还能去拿外卖。”
“你们是要气死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