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席作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只有庭院中流水潺潺的声音。
秦止宁终于反应过来，她睁大眼睛，声音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是觉得我听到这些会跟你分手？”
她将席作存拉起来，推到座椅上，自己站在他面前。
秦止宁捧起他的脸，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勾起嘴角，“我也挺好奇，你父母会像电视剧上那样，将支票甩到我面前说道，”她压低声音：“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吗？”
席作存被她的表演逗笑了：“不会。”
秦止宁轻轻吻了下他的额头：“那不就得了。”
她直起身子：“走吧，再不泡就该困了。”
池子很大，从外观上像一个花生，是天然温泉雕琢而成。
秦止宁裹着厚厚一层袍子，凑到他旁边说道：“是不是很人性化，刚好可以分开。”
看着一扇突兀卡在中间，将池子分成两部分的镂空屏风，席作存微妙地笑了笑，很是无语：“我倒是知道为什么只剩这一间了。”
不远处传来很轻缓的水声，泛起的涟漪层层叠叠，将整个水面都拨弄地抖动起来。
檐下与地面上错落分布着棱形灯笼，在水面上打下如梵高画作的团团光影，夜晚幽深的天空将一方庭院笼罩，树影斑驳。
席作存看着屏风对面，水面蒸腾起轻柔如纱的蒸汽，恍惚的人影若隐若现。
波纹摇晃的更用力，秦止宁飘过来。
她隔着屏风，好奇地问道：“这个能看到对面吗？我没戴眼镜，眼前白茫茫一片。”
席作存给了一个囫囵答案：“还好。”
她靠在旁边，望着远处天际被流云环绕的弯月，声音被温热的泉水蒸腾得更加轻柔：“设计师......你妈妈是设计什么的，珠宝？衣服？”
“建筑设计师。”
“哇，好厉害，我能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吗？”
“白娴黎。”
哗啦一声，席作存感觉到她倏地站起来，激起水翻涌泼溅。
她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激动：“我知道！”
席作存倒是很惊讶：“你知道？”
“嗯，因为云安市立图书馆就是你妈妈设计的，我在门口看到过介绍，她的照片很漂亮，我印象很深。”
秦止宁声音顿了顿，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我现在知道你像谁了，你的眼睛......”
正说着，她将肩靠在屏风上，没想到一触碰上，屏风就收了回去，自动弹回到一侧。
秦止宁直接顺势扑在水里。
席作存立刻将她捞起来，不过秦止宁还是呛了一口水。
她的双臂挂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胸膛上咳嗽，席作存一只手搂着秦止宁的腰，另一只在她脊背上轻拍。
咳了几声，秦止宁平顺了呼吸，然后感受到手下异常的触感，惊醒，下意识说道：“你怎么不穿衣服？”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蠢的话。
席作存挑挑眉，对她的“口出狂言”不发表什么意见。
秦止宁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席作存这才看到她只穿了个抹胸吊带和短裙，大面积露出的白皙肌肤被熏得渗出淡淡粉色。
右手隔水紧贴的腰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的手快要失去知觉，从指尖激起一阵酥麻，顺着神经呼啸而上，兵荒马乱，顿时席卷全身上下所有角落。
席作存动了动喉结，垂下眼看她，发现秦止宁正用力地闭上眼睛，整个人散发着“非礼勿视”的君子气息。
他顿时来了恶趣味，悠悠地问：“你怎么不睁眼。”
秦止宁声音明明有点抖，脸色却故作镇静：“我看不清楚，睁着闭着都一样。”
“看不见？那要不要摸摸。”
她赶紧摆手：“不了不了，哈哈。”
席作存一边玩味地盯着她的脸，一边抚上她的手就要往肩膀下面带。
秦止宁立刻睁开眼，一本正经：“那我还是看吧。”
她的眼神飘飘忽忽在面前胸膛转了一圈：“好了。”
席作存压了压翘起的嘴角，也一本真经：“那秦同学有什么评价吗？”
“我不是专业的，咳咳，挺好的挺好的。”
席作存伸手，将她额角打湿贴在上面的头发拨开，声音温柔：“看着我的眼睛。”
秦止宁抬起头，近在咫尺的脸庞隔着似有似无的雾气。
他缓缓靠近，亲上她格外红的双唇，秦止宁能感受到他嘴角的弧度。
笑什么？
她颤巍巍地闭上眼睛。
秦止宁半截身子在水中。水蒸气弥漫，她的心跳不自主开始加快，长时间泡在温热的水里本就呼吸困难，而亲吻更是将稀薄的空气吞噬殆尽。
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的身躯紧贴着面前的人。
席作存放开了她，吻渐渐下移，沙沙的吐息撒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秦止宁被迫扬起头，深呼吸。
腰间被有力的大手轻轻揉捻，撩起水珠，再顺着手臂滑下。
泉水不停地哗哗作响，掩盖了更细微的水声。
席作存的动作突然停住，他放开手深呼吸两下，垂下头在秦止宁耳边哑声说道：“抱歉。”
然后拿起旁边的袍子，走上岸，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子。
？
秦止宁愣愣地站在温泉池中，她咽了咽口水，将整个身子都埋进水里，只留出来个脑袋透气，然后开始思考，泡了十分钟，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穿上衣服回房间。
房间有两个，她简单洗了洗，穿上浴袍。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敲响了席作存房间的门。
“咚咚咚。”
“请进”，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她推开门，席作存正坐在床边。
秦止宁走上前，站在他面前，俯身想凑近跟他说话，下一秒，她的动作停在半空，眉心紧蹙起来：“你怎么冒凉气。”
他的发丝还渗着水，秦止宁伸手摸了摸席作存的脸和手，她绷直嘴唇：“怎么这么冰？”她不解地问：“不是才泡完温泉吗？”
席作存抬眼，安抚地对她笑了笑，声音依旧轻柔：“没事儿，我洗了个冷水澡。”
疯了吗？
席作存欲盖弥彰：“温泉泡的我太热了。”
秦止宁点点头：“是有点闷，”她顿了顿，继续强硬：“那也不能洗冷水澡啊，现在可是大冬天，生病发烧了怎么办？”
席作存挑起他浓密锋利的眉毛：“秦同学，你说得我好像个婴儿。”
“管你是不是婴儿，下到青春少年，上到八十耄耋，所有人都不能这样，生病很难受的，你给我躺着。”
秦止宁很少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说话，席作存默默翻开被子，乖巧地躺好。
秦止宁翻出吹风机，对着他脑袋就是一阵强风猛吹，手的动作却依旧温柔，手指插进他的发丝，没有方向的乱揉一通。
她按下按钮，机器的聒噪声音停下，“好了，你睡吧。”
秦止宁站在旁边，眯起眼睛，来来回回将面前的人扫了几遍，有点放心不下，开口：“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没有询问语气词！
她直接走到另一边，躺上去，然后伸出手将被子又往席作存脖子下掖了掖。
席作存有点想笑，他偏头看过去。
秦止宁轻声说道：“我有点担心，别像上次那样烧一夜，我在旁边看着。”
……
没想到自己脆弱的形象如此深入人心，影响力如此持久。
席作存望着她因为难以对焦，总显得有些许平淡的眼睛，像深海一般的瞳孔此刻无法掩饰赤诚而又真切的情绪。
席作存的声音像飘在空中的细雪，带着单薄的冷：“那你呢，你以前生病怎么办，谁照顾你？”
“我吗？”秦止宁笑的有点儿骄傲：“我不生病！”
她挪近，手圈着席作存的腰：“太晚了，快睡吧，我抱着你。”
席作存身体一瞬间僵直：“抱我？”随即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说道：“那我岂不是白洗.......”
“什么？”
他叹息一声：“没什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