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李安意的态度究竟是何时开始改变,一阵苦思冥想,男人抬头灵光乍现,好似是那次见完沈母之后……
她态度产生细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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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四月,气温升高,草木葱郁,随着雷雨天气的增多,承恩伯府内的氛围愈发低压,方入夏一周,荣安堂那位主子就连连砸了三套瓷盏。
轰隆的雷声由远即近,天空电闪雷鸣,压抑的黑云放肆翻涌,狂风肆虐,吹得绿树倾倒,后花园的娇荷成片被刮倒。
王氏近日诸事不顺,先是被禁足,放出来两天后收到郭氏假惺惺的安慰信。
郭氏信中言自己不应听风信雨,导致二人关系出现裂痕,接受王氏的赔礼后她生心愧疚,故送来此信期望和缓两人关系。
王氏当即摔了一套茶盏,骂郭氏得了便宜还卖乖,沈恺外放她动手是一部分原因,最大因素是沈恺政绩比不上同期,如今他磨练多年,资历、眼见渐长,估计明年开春会调回盛京,那时真是自己头疼的时候。
更令王氏烦心的是她又被沈恒禁足了,未等寻出泄密之人,自己排挤妯娌之事被人传出,闹得满城风雨,七嘴八舌地讨论,可想而知此后的京中宴会她会受到怎样的白眼与嘲讽。
沈恒听闻此事火冒三丈、怒形于色,当即责骂王氏笨拙无能,治家无方,命其待在荣安堂反思三日。
恰逢此时,林氏布行来人焦急询问上批布料王氏可有瞧上眼的,已经过去大半年,还未回话。
怒气冲冲的沈恒顿时追问王氏,见她一副含糊其辞的模样瞬间明了,愤然甩袖离开。
王氏咬牙补齐银钱,暗里大骂沈恒清高,凭他那点俸禄养活承恩伯府众人痴人说梦,她辛辛苦苦打理最后竟得无能二字。
当天荣安堂正屋,陈嬷嬷的宽慰没停过,王氏气得双眼通红,连砸两套白瓷盏,她咬牙切齿大声喊叫,“真是娶了个扫把星回来,一遇到她的事就倒霉。”
顿了顿,她捏着手帕不甘道:"儿媳孝敬婆婆天经地义,去门看看盛京哪家不是这样,轮到她却……"
“唉!”
王氏叹气哀怨,“早知便拒了这门亲事,一笔糊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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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海院正间
浅绿色的纱帘飘动,恰到好处遮挡刺眼的金光。
李安意笑着听桃芝说荣安堂发生地争吵,王氏愈气愤,自己愈高兴。
将王氏在沈恺调任动手之事透露给沈恺夫妇是她做的,而把事情捅破,传入京中贵妇耳中是沈渡下手。
王氏暗中赔礼说尽好话后,身处百里之外洛阳的郭氏赴宴时特意大夸嫂嫂贤良淑德,实乃主母典范,此事产生的风波方渐渐平息。
然而王氏的名声早已被败坏,参宴时京中贵妇话里话外挤兑她,也是好不容易的新鲜事,当然要拿出来好好玩玩,好在沈滢已订婚,未受影响。
沈恒的名声稍稍受些不痛不痒的影响,他费些口舌向同僚解释这捕风捉影之事。
桃芝停嘴踌躇说:"小姐,桃灵求见。"
桃灵回来后,人瘦了一圈,蓦然变得疑神疑鬼,时时晚上摇醒自己,神神秘秘地凑近说些含糊其辞的句子,桃灵担忧又害怕。
今日桃灵突然叫住桃芝,让她禀告小姐,桃灵有事找她。
桃芝不情不愿嘟嘟囔囔前来。
“让她进来。”
桃灵垂首缓步进入里间,她胆战心惊行礼道:“奴婢桃灵拜见夫人,愿夫人金安。”
屋正中间垂立的粉裙丫鬟脸色恢复红润,经过几天的休养,精气神肉眼可见好起来。
“起来。”
桃灵立身,眉眼却兀自低垂。
李安意面无表情地凝视她,前几次念她刚结束关押精神脆弱未细问,眼下找自己,相必有所决断。
女人冷然的视线游荡在自己身边,桃灵身躯微不可察地颤抖,她哆哆嗦嗦道:“夫人说的事成之后放奴婢离开……奴婢斗胆询问是何事?”
“桃灵,你好大的胆子!”
李安意愠怒拍桌,桌上茶盏抖三抖。
桃灵浑身触电似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惶恐跪地,“夫人恕罪。”
空气凝固,鸟雀惊飞。
“奴婢答应夫人,只求夫人信守承诺。”
桃灵脸色惨白回答李安意的问题,随后失魂般木愣愣退去。
李安意低眉双睫轻舞,安静饮茶,如桃灵这般小心思活络的丫鬟就该以强力镇压,方能死死掌控。
时光飞逝,仲夏五月,温暖而热烈的气息笼罩盛京,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露面为和离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