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到处都是氛围浓厚的万圣节装饰。通往三楼的楼梯上挂着翠绿的南瓜藤和雕刻精美的南瓜灯。橙黄色暖光在地面投射出一个又一个诡异的笑脸,可以把任何麻瓜小孩吓哭。
巨怪呼出的恶臭热气仿佛还萦绕在鼻翼,让格蕾捂着嘴想吐。
灯火把斯内普的影子拉长了,他的背影比平时更加阴森高大。他一步能迈好几个阶梯,迅速朝着三楼某个黑暗的走廊跑去。
格蕾气喘吁吁地跟上,在楼梯转角歇了口气,结果追丢了他的身影。
“不见了?”格蕾探头看向走廊。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她艰难的呼吸声在回响。
格蕾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犹豫要不要往里走。她兜里的双面镜在发烫,是安东宁在找她。他不赞成这种冒险行为。
不过格蕾觉得没什么。
如果斯内普是安东宁的食死徒同伴,那应该没有威胁。如果斯内普是个普通教授,那就更没有威胁了,他可以把她安全地带回地牢。
比起这些利害权衡,格蕾心中更多的是好奇。
“嘘!”她受不了双面镜的热度,只能把它拿起,“安静点!”
镜中食死徒面色冷硬如铁,眼角有微不可见的皱痕,隐蔽地暴露出他的担忧。
“别跟踪他了!”安东宁尽力压低声音。
“你不觉得奇怪吗?邓布利多让所有教师去地牢抓巨怪,而斯内普却一个人来了这儿。”格蕾又一次往走廊内探头,她迈出步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马上回头!”安东宁简直身临其境。
他觉得自己的前食死徒同事随时有可能从一个黑漆漆的门里扑出来,把格蕾绞死。
这个设想让他紧紧盯着小巧的双面镜,不愿意放过一点动静。他的脸上依然像平时一样缺乏表情,但肾上腺素已经开始驱使心脏狂跳。
他知道斯内普有多危险。
魔药天才在年轻时忠诚地追随过黑魔王,迫切地在主人面前表现自己,竭尽全力——甚至不惜出卖童年挚友——来赢得赏识。不知这种残忍的狂热是否已经随着黑魔王倒台而消失。
安东宁不想赌这个几率。
可惜,镜子另一端的女孩没有任何危机感。
她继续往走廊深处走。
“如果像你说的,斯内普是个食死徒,那他肯定在密谋什么……”格蕾继续说着,往两边的房间里看,门窗都紧闭着,没有人的痕迹,“我听说魔法石保存在霍格沃茨,说不定斯内普想用那玩意儿复活你们的主人!这是坏事,对吧?你好不容易恢复自由,又要变回黑魔王的奴仆了……我们得阻止他。”
‘梅林啊!这个女孩一定是被命运派来折磨我的,是对我作恶多端的惩罚。’安东宁在心里发出喟叹。
他不能指望十一岁的小女孩思考太复杂。
然而——她阻止黑魔王复活的理由仅仅是,不希望他失去自由——太荒谬了,不是吗?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现在一个基本不认识他的小女孩说要捍卫他的自由。
太不可思议了。
“康德乐小姐,我的‘自由’是你目前最不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低声道,“现在,立即,离开走廊!……该死,格蕾!”
安东宁差点把镜子摔坏。
因为格蕾再次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我不喜欢听指挥。”她随意地丢下这句话,“我喜欢自己做决定。”
安东宁重重扔下黑暗的镜面,回头踢翻了自己的行李箱,看着满桌子乱爬的格蕾母亲,听着她父亲在楼上猫头鹰屋里发出的怪叫,又一次发出凶狠的咒骂。
“愚蠢又自大的小姑娘!该死的分院帽一定把她放错了地方!”
另一边,格蕾发现了斯内普的踪迹。
他似乎专注于别的事情,暂时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至于“别的事情”是什么,格蕾也很快知道了。
斯内普是跟着某人来到这条走廊的。
格蕾从后方看见了那个人的头巾,厚厚的,包裹了大半个脑袋,很远就飘来一股大蒜味。正是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奎里纳斯·奇洛。
斯内普在跟踪奇洛。
他们两个都没有听邓布利多的话,前往地牢集合,而是鬼鬼祟祟地在三楼走廊里徘徊。
为什么?
这走廊里到底有什么?
格蕾屏息蹲伏在一座装饰盔甲旁边,用魔杖吹灭了旁边的南瓜灯,把自己隐藏于暗中。
注意到灯火变暗,斯内普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没有过来探查,而是追着奇洛的身影走进一间“空房”。对他来说,这才是更紧迫的事情。
格蕾认为那是一间“空房”。
但它显然不是。
因为进去后不久,斯内普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喊,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格蕾听见大量鲜血洒在大理石上的声音,这让她不禁惊恐地吸气。
“梅林啊,你怎么了?”
看门人费尔奇闻声赶来,带着斯内普去他的工作间包扎。
“……三头犬……”斯内普的声音很模糊。
他们走后不久,奇洛也从那间房里出来了。
他的面色比死人还苍白,浑身抖得像筛糠,口中不停说着道歉的话:“主人……我错了!全怪我的无能……我会再想办法的……求您宽恕我这愚笨的奴才……求求您了……”
‘他在发什么疯?周围还有别人吗?’
格蕾安静地等待一会儿。
确认走廊里再也没有其他人后,她才走出装饰盔甲笼罩的范围,前去探查斯内普和奇洛进入过的房间。
她非常小心。
斯内普受伤了,这里面可能有陷阱。
正想着,她的脚还没有完全踏入门内,就有一股腥风卷起,“咔擦”,巨大的咬合声伴随腥臭味扑向她的脸。
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摔坐在地上,心率陡然飙升。
黑暗中有一群狗——不,是三只。
不不不,梅林啊,这是一只有三个脑袋的巨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