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煜刚想像以前那样委屈巴巴地跟顾昭珩闹，却忽然想起自己如今落魄的身份，只得停下说了一半的话，转了个弯：

“……呃，顾昭珩，你现在下班了，我们快一起去吃饭吧！”

那是顾昭珩的上司。上司就是跟教练一样的存在。

卢煜想，

他已经让自己的教练失望了，不能再让顾昭珩的上司对她失望。

可赵清黎偏偏就像是想要跟他作对似的，眼眸幽深地盯着他，不依不饶地说道：

“既然顺路，要不然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吧？”

不要！

不要！拒绝！讨厌！

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只要顾昭珩……

卢煜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爆炸了。他讨厌这种感觉——就是充满了负面情绪却必须抑制住、不能发泄的感觉，他好想像之前那样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可他已经不是青春期了。

腺体也开始隐隐作痛着。自从激素失衡之后，卢煜感觉自己的腺体似乎也在慢慢摆脱着自己的控制。他感觉自己的腺体像被塞进微波炉的易拉罐，碳酸气泡在血液里噼啪炸开。

不行，不行，不行……快回家找抑制剂，不能在这里、不能在这里……不能给顾昭珩添麻烦！

卢煜竭尽气力，想要将这一切生理的异常憋回体内。

可二锅头的味道像是在跟他作对似的，不可抑制地从他的腺体里发散出来——带着一种足以将所有东西烧毁的酒精味。

“卢煜，卢煜！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女A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担忧地看向他，伸出手想要来拉住他。

“……不、不要管我！顾昭珩你快走！”

卢煜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歪了“小心地滑”警示牌，可他现在却没有心思去顾及。二锅头味的信息素在空气里爆开辛辣的烟花，他用力甩开女A伸来的手，然后捂住自己腺体，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要跑到离女A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在这里……他不能再给女A添麻烦了……！

卢煜这样想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外跑着，不停歇地跑着。球鞋底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撞翻的共享单车把手上还挂着半杯学生没拿走的珍珠奶茶。甜腻液体溅在裤脚时，腺体溢出的二锅头信息素突然暴涨，空气里酿出呛人的酒精冰淇淋气味。

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被热浪扭曲成酸涩柠檬汁，他踉跄扶住行道树，树皮纹路在掌心烙下火辣辣的印记。运动手环突然响起心率警報——和当初决赛时一模一样的急促嗡呜。霓虹灯牌在视网膜拖拽出彗星尾巴，恍惚间听见顾昭珩穿过记忆的呐喊：

“卢煜，你他跌的给老娘等着！”

那声音似乎和当初他冲过终点线时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微妙重叠。

抱歉，顾昭珩……但真的真的不要再给你添麻烦了！

卢煜最终还是控制不住腺体燃烧般的痛感，在路人惊异的目光中，整个人重重地砸向了马路一旁的绿化带。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青草混杂着抑制剂的味道，像过期维生素在舌尖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