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噩梦,她都会从梦里哭醒,像是弥补清醒时候看起来的毫无情绪。
车上还有其他人,她坐在后座看了眼手机屏幕。
竟然距离上车时只过了五分钟。
可是这个梦长的明明就像是五十年。
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之后,许吟涓不露痕迹地擦了下眼睛。
“涓宝,”艾米看她醒了在前座叫了她一声:“你喜不喜欢吃兔头啊?我朋友最近推荐了一份特别好吃,我明天带给你尝尝。”
“……”
艾米见她一直没回,就转过头来打算再问一下。
一转头就看到后座的人脸色不对。
她的眼圈发红,面色苍白,眸中似乎还有水汽。神情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异常,但又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艾米焦急又担忧地问:“咋啦?你咋啦?”
“……”
“我叫十七,记得再来找我。”
这句话忽然出现在她的耳边。
这是祁樾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喂猫时说过的话。
当时她想的就是:只能你来找我,因为我养不了你。
因为。
做她的宠物要被吃。
所以后来,即使她有了能力,她也再没有养过宠物。
“明天再把衣服还回公司行吗?”许吟涓说,“我现在不舒服,想回家。”
“好好好,”艾米说,“要不要去医院?”
许吟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异,否认道:“不用。”
艾米吩咐一旁开车的班路:“你把吟涓先送回家。”
许吟涓把地址告诉他:“上林银座,谢谢。”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
见她准备下车,艾米和方梨还是很担心地叮嘱她:“要是还是不舒服你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医院。”
许吟涓点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她关上车门,朝公寓大门走去。
……
艾米几个人送完许吟涓就一起回了公司,路过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刚面试完上楼的男人。
祁樾此刻手里端着杯水,靠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着,眼神扫了一圈后问道:“许吟涓呢?”
班路说:“她不舒服,先回家了。”
祁樾停下手里的动作,“哪不舒服?”
“没说呢,”艾米回想刚刚的事,“好像是睡了一觉起来以后吧。”
方梨猜测道:“是做噩梦了吗?还是刚刚拍照着凉了?”
艾米摇摇头否定了着凉的猜测,“有可能是做噩梦?但是做噩梦起来会哭吗?她眼圈都是红的。”
话音刚落。
靠在一边的身影就越过几人朝楼梯方向走。
“哎哎,你干嘛去?”艾米握着祁樾塞过来的杯子,冲他大吼道:“搞什么啊?尿急啊?”
-
许吟涓回家以后情绪还是不平稳,她低估了自己对林慧莲的排斥程度,就仅仅是接了个电话就可以轻易摧毁她的情绪。
她痛恨自己如此软弱,永远活在那些阴影之中。
她去洗手间把妆卸了又洗了脸,可是水渍混合着无法控制的滚烫泪水仿佛永远洗不干净的血浆一样。
随之她气愤地关了水,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
随意擦了下脸后,她回到了房间往嘴里塞了几个药丸,然后疲惫地跌坐在床边。
口中的药几秒后在嘴里化开,发出极度酸苦的味道。
几秒后她掏出手机,开始翻看着。
虽然刚刚已经把来电号码拉黑了,但是林慧莲似乎知道了这就是她的号码,所以换了个号又给她发短信。
【许吟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倒给我躲清净,你躲也没用,我照样能找着你,你不想认我也没用,我依然还是你老娘。】
【你弟弟病了,赶紧给我卡里打三万块钱。】
【快点的别磨蹭,养活你这么大吃干饭的啊?】
许吟涓吃了药,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就是这么快,她情绪似乎平静了一点。
林慧莲口中的这个弟弟,是她这些年三婚生的儿子,大概三四岁左右的样子,她没在意过这小孩具体的年纪,所以到底多大她也不知道。
她现在的丈夫吃喝嫖赌抽都占全了,林慧莲现在生活很拮据,闲着没事就要找她要钱。
钱她是不会给的,所以她不停地拉黑换号,奈何林慧莲现职业是催债人,找到她的电话总是很容易,今天也是她一时疏忽,平常她基本不接陌生电话。
许吟涓往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
点了发送之后,她把手机丢在一边。
床上的屏幕还亮着。
一行字飘在末端:
【钱我一分没有,有本事你就把我砍死继承遗产。】
许吟涓知道这样会激怒林慧莲,但是她没必要怕这些而让自己忍着。
她想骂她,她就应该去骂她。
哪怕两败俱伤又有何妨。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她从很早就知道。
但两人却是在这几年才彻底决裂的。
床上的手机嗡嗡嗡的直响,她也懒得看懒得拉黑。
终于响了很久之后,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
今天她情绪消耗的有点大,这会儿有些虚脱。
她转了转在地上坐久了有点麻的膝盖,企图想上床躺着睡会儿。
结果刚坐到床上的时候——
门铃响了。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林慧莲不会找到这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