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麻溜地收了牌,孟一珂想了一会儿,说:“其实呢,这个场景就很适合我们看个电影。”
席嫒长舒一口气:“终于,我们的后期老师可以有一点能剪的东西了。”
聂垂影边笑边怼席嫒:“这话说得多冒昧啊,我们有这么不配合吗?”
“没有,但是营业额不够啊。”楚以期撑着头,坐在席嫒边上,当好了一个掌控遥控板的神。
“嘘——”孟一珂一边把摄像头挪了点位置一边说,“这是能说的吗,你们这么大声。”
“好吧那我们说点别的,比如为什么几天下午那么精彩的一场火锅席嫒和以期不在。”时云杉这一次把枪对上了楚以期,“是吧期期?”
楚以期下意识去看席嫒,席嫒坦坦荡荡看她,楚以期只好硬着头皮答:“其实是鼓励她们四个啦。”
席嫒顺着就接:“其实是队内不和,刚一回来就看不顺眼了,坐在一起吃饭都难受。”
聂垂影和时云杉对上眼神,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了时云杉的自主说话权,于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哎呀期末周了,是得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复习。”
楚以期:“……”
席嫒:“……”
罪魁祸首——聂垂影和时云杉说完就在一边抿着嘴笑,然后看看楚以期,又瞧着席嫒,最后盯着遥控板。
“好了看什么呀期期,你都翻到评分八点零了还没找到满意的吗?”喻念汐问。
孟一珂此刻觉得自己才是掌管红线的月老,堪比丘比特,她说:“得了吧,我们来看《十三月》吧。”
“……”
席嫒吸了口气,说:“快要一年了吧,谁没看过,自己站出来。”
“我……”楚以期眨眨眼睛,看着席嫒,说道。
席嫒两眼一睁就是一闭。
“我其实一直等着你在的时候当面看。”聂垂影默默举手,时云杉附和。
“好呀好呀。”席嫒像是特别善解人意一样,说,“那楚以期呢?”
“行啊,正好一直没时间看。”
《十三月》的字幕一出现,席嫒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喻念汐。
毕竟编剧是她哥哥。
但喻念汐的反应还算是正常,她抱着一个超大的鲸鱼抱枕,还能跟孟一珂说两句话。
电影的第一幕,是铺着落日的窗台上,被摔碎的玻璃花盆。初秋的露水悬着,蓄力很久终于滴落。
“嘀嗒——”
默片终于引入了声音,镜头随之一转,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的女孩入镜。
不绝的争吵声逐渐引入。
那么一个单薄而又孤独的身影,逐渐与记忆重合。
好些年前,楚以期也总是会要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围在被子中间,抱着自己,企图隔绝父母的争吵。
后来他们不吵了,楚以期跟着妈妈,但她还是总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把自己蜷成一团,试图让自己有一点安全感。
那更像是受了伤的小猫,缩在猫窝的角落舔毛。
席嫒察觉楚以期的出神,于是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放下来,“更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楚以期的手背。
没有像从前那样覆住楚以期的手,更不会有后者翻过掌心与她牵着手。
但这足够楚以期想起来,那些年岁都已经过去了,最多只差一些花盆的碎片清捡不干净了。
于是楚以期想起来了席嫒挑剧本的时候。
*
那会儿是冬天伊始,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于是席嫒只穿了身略有加绒的卫衣和喇叭裤。
席嫒面前堆了一摞剧本。
苏落渐给的选择都还不错,有的是剧情很有意思,有的是知名导演新作。
席嫒挑得累了,于是拉着楚老师一起。
楚以期看见一个校园剧,不由得皱了下眉。席嫒像是故意的,特意多停留了一下。
“不喜欢这个?”
楚以期抬起眼,两个人挨得很近,楚以期就垫着席嫒的肩,闻言稍微一怔,说:“没,你要演的你自己挑。”
席嫒不讲话了,把那一本搁在了一边。
楚以期看了一下,目测那是席嫒直接排除的选择。
“不再留一下吗?”
席嫒抬眼看她,语气很淡:“你不是不喜欢吗?”
“没有啊。”楚以期下意识就反驳。
席嫒说:“嗯,那你没有,是我不喜欢,不想跟别的任何人演什么情深。”
楚以期没说话,帮席嫒把另一个剧本翻开,刚刚要收回手,却被席嫒抓住了手。
席嫒抓住了之后,把手覆在楚以期的手腕上。今天穿的卫衣和席嫒是同款,比较宽松,于是席嫒的手落在楚以期的手腕。
楚以期呼吸一滞,其实因为那些陈年的旧伤,她的手腕内侧对知觉并不敏感。可那一瞬间,她却觉得自己就是感受到了席嫒的掌纹擦过疤痕。
过了好一会儿,席嫒总算给自己那一瞬间的恻隐之心找好了借口:“你手别动,不要打扰我。”
楚以期哼了一声,说:“那我去琴房了。”
“哎哎哎——”席嫒抱着楚以期的手臂,握着楚以期的手放在剧本上,赶紧挽回,“好好好,你随便翻——”
“好啦好啦,我陪你看看,认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