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为什么打架？”

伏黑惠闷声不吭，侧着脸，嘴角的淤青因肤色白皙格外显眼，校服扣子只剩两颗松松垮垮地挂着，其余的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相比之下，虎杖悠仁的模样要凄惨许多，且不论狼狈不堪的衣衫和大大小小的挫伤，连手臂都打了石膏用绷带吊着，脸上青青紫紫着实吓人

交流会明天结束，小男生皮糙肉厚的打两下无所谓，咒术师体质强得很，到时候一起拉去反转术式。问题在于沉默寡言冷静沉着的伏黑惠，和活泼开朗情商满分的虎杖悠仁是怎么打起来的，两人经过咒胎事件后，彼此信任友情坚固，任务都一起出过不少次，就算有矛盾也不至于上升到斗殴

两人倔起来也是一个调调，打死不说话。五条悟用力捏着眉心，半小时是他的忍耐上限，不是这俩人的对峙的下限

“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带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将对方反复捶打直至肉质劲道？”他翘着腿，敲了敲桌面，“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横刀夺爱？”

沉默，还是沉默

“惠、悠仁。”他对当纸片人的心灵导师兴趣缺缺，索性一人拉一只手强行握在一起，“到此为止，和好，结束。”

两人同时甩开，当着他的面，装都不带装的

五条悟反骨唰地就上来了，这俩小兔崽子真以为他没脾气呢，“你们俩给我手牵手坐着，什么时候和解了什么时候松开！”

两把椅子紧挨着，被老师摁着坐下，要求与对方谈心的高专一年级生反其道而行之，背对着背，以行动表示拒绝，看一眼都不愿意

好声好气的调解当没听见，自己当恶人给台阶下不理不睬。五条悟服了这两个软硬不吃的犟种，叹气，谁叫教师就是操心劳碌的命

“交流赛结束后准备一下，近期盛冈横滨名古屋相继发生咒灵杀人事件，死因相同，我打算交给你们和野蔷薇。”他起身，又点了一次名，“惠、悠仁，有问题吗？

他在学生时代也曾和挚友闹过矛盾，争吵过、动手过、放狠话过、大多数以和解告终，唯独最大也是最后一次矛盾——夏油杰叛逃

假如他没有那么频繁地独自做任务，注意到挚友的反常，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吧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人生没有重来键，作为老师，我希望你们不会遗憾当初的选择。”他搭着两人的肩，视线在伏黑惠身上多停留了一些，“有的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悠仁因两面宿傩的缘故比一般人更为坚韧，他有事情不会隐瞒，但惠和杰都是容易思想偏颇的类型，一个动不动就想着以死获胜，另一个为了自己的大义走上极端，两人在性格上有着类似特质

两个小孩平时相处融洽，个人风格互补，不至于打得这么狠，跟决裂似的

“我是认真的。”虎杖悠仁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无波，纯粹陈述事实，“而且，你已经结束了。”

“所以？”太久没说话，伏黑惠声音有些嘶哑，冷声道，“和你没关系。”

剑拔弩张，气氛糟糕透顶

五条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不是傻子，明显其中还有第三个人

他挑了挑眉，弯下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心中有了大致猜想，“情敌？”

虎杖悠仁沉默，搭着膝盖的手紧了紧，青筋凸起，伏黑惠神色更冷，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双方都没有反驳，变相默认

猜想得到验证，五条悟深呼吸，他当老师是来培养人才把老东西踢下台，不是电视台深夜八点档调解情感问题的主持人，何况他自己昨天还被批占有欲过重，等着向倒霉妻子负泡芙请罪。倒是灵霄，被他骗了不仅不气不恼，还不着痕迹地迁就他

说起来，灵霄也差不多醒了吧，她爱赖床，饿到不行了才会动弹

五条悟看了看时间，背后一个激灵

糟糕，超时两小时，他还没给她送早饭！

没有上锁的门被直接拉开，穿着居家服的小祖宗头发微微翘起，脸上还有睡过头留下的红印，套着拖鞋，扒着门框，声音有气没力

“香草泡芙……”

她一开口，似乎有白色的魂魄从中飘出来，快饿厥了的人像水母似的，一点一点往下滑

完蛋！低血糖都饿出来了！

没良心的最强咒术师心虚不已，刚想去拉，两个犟种学生已经把人搀起来了

“老师，有事之后再说吧。”挽着小祖宗肩膀的好学生一号向他打了个招呼，侧过脸，声音都柔和了两个调，“好，现在就去吃。”

揽着小祖宗腰的好学生二号蹙眉，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不靠谱，压了压情绪，“我先走了。”

僵持不下的两人达成一致，没等他回应，门已经合上了，大抵是带她去吃饭。无论哪个学生都比小祖宗靠谱，不必担心

乐于助人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再者，这幅画面……

心里不适，很闷，像下雨前阴沉沉的天，无从宣泄又无法退散，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只能膨胀扩散，连带着思维也沉重起来

灵霄和他是这里唯二的真实存在，其他的都是套皮纸片人，走得近很正常。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处处受限属于既定事实，家务不会？他做就好了，反转术式没用？他看着不受伤就行了吧，他一直照顾下去难道有问题吗？她最多待四年，最后还是会回家，那边也有人会悉心照……

他垂下眼，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柠檬味的，酸得发涩

讨厌别人碰她

歌姬说得没错，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对友谊也不例外

交流会以棒球赛收尾，上午的赛事中午结束，两校学生陆续离场。京都校的学生有些心不在焉，据说有个受到天与咒缚的学生犯下大错，被老师带走了，具体原因不明。至于东京校，人员缺失，打架事件的两位当事人没参赛

万一两人碰面又打起来了呢？还是先调解吧

“好慢，我还以为你们会回来参赛。”独自扛下一年级生大梁的钉崎野蔷薇掂了掂橡胶锤，“话说，你们俩打架，谁赢了？”

“伏黑吧。”吊着胳膊的虎杖悠仁拿着咬了一口的披萨，左边是正在咀嚼的灵霄，“我没怎么还手。”

被当事人鉴定为获胜方的伏黑惠冷着脸，打开红色易拉罐，插上吸管，举着递向右边，刚好抵在灵霄唇边

啧，男人的攀比心

一边是战损后相貌不减丝毫，还多了点别样风味的冷静同窗，另一边是幽默风趣体贴入微的开朗同窗，钉崎野蔷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思考她老板到底看上他们哪一点

距离产生美，她老板身边不是风情万种头牌男公关，就是才艺双绝当红辣子鸡，都是公认的大帅哥。别人不了解，自己同学她还能不知道吗，他俩一个冷酷哥一个搞笑哥，再加上她老师，三人凑一块那就是群口相声，校庆大型喜庆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