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搭着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开口，语气温和，以一种悠远陌生的韵律，说着不属于他认知内的任意一种语言，似乎是词句
很奇怪，但是好听，情绪不知不觉随着吟唱渐渐稳定下来
“嗯，确实混账。”她收回手，“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想看见有人牺牲，不管是因为咒灵还是其他。”虎杖悠仁顿了顿，语气很轻，自首一般果决，“但是，我杀人了，有人因我而死。”
“灵霄，我一直在想，如果是你的话，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他抬起头看她，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你很强，一直都是，不管是两面宿傩还是改变灵魂的缝合脸，都不是对手。哪怕是共生关系，也一定能把那家伙压制住，所以，如果是你的话……”
或许，顺平就不会死了
“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比如你的朋友，我救不了。”她叹了一口气，“小同学，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关于我老家的，神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有很多神，祂们各司其职，有的掌管时间，有的掌管空间，有的掌管情感，反正就是很多，祂们天生就是神，恪尽职守不偏私，共同支撑世界运转。忽然有一天，平常的，就像你无数次睁眼起床刷牙洗脸吃饭那样正常。”
“时间乱序，上一秒是白天下一秒黑夜，昨天是前天今天是前年，不仅如此，上半身在海里下半身在地里，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思考，因为眼睛和脑袋分开了，诡异，但活着，所有物种都爱同一个人，前赴后继地献身，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证明爱，世界开始崩塌，所有的物种在灭世前都是那么渺小，只有神在发疯狂欢，因为祂们不知道哪一瞬间被集体换芯，那些体内的外来者们无所谓，他们还可以去其他世界为非作歹。”
“我不清楚一体双魂是什么感觉，但是，我杀死过很多朋友，既没留下灵魂也没留下身体，很逊吧？”她从剑上跃下，拍了拍他的肩，“人呢，一定有那么一项职责，除了自己以外无人能胜任，神也是如此。”
“一起背着血债活下去吧，世界上还有人指望你管着你体内那个呢，老东西没素质，万一抢别人身体呢？”她收起剑，裂开的缝隙中金色漩涡涌动，飓风咆哮，“对吧？小同学。”
秋千晃了晃，老化的主杆吱呀吱呀地响。废弃的地方跟之前比还是那么破，草叶倒是绿了些，这种生物生命力顽强，哪怕放到发黄了，有点水就能活
他忽然用力抱住她，好像所有的重担都卸下了一般，脸埋在腰间，没有声音，她的衣服洇着一小片水渍
虎杖悠仁，十五岁，调查电影院事件中结识好友吉野顺平，后遇特级咒灵真人，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半人半咒灵的好友，无计可施，请求两面宿傩协助，与之订立契阔，被占据身体，两面宿傩践行诺言，将其救回，转而交还真人，并归还身体
“谢谢。”他松手，声音很闷，没抬头，“灵霄，谢谢。”
情绪释放出来确实轻松很多，只是宣泄过后，理智也跟着回笼
灵霄是女性，是强大可靠温柔的大前辈，亦师亦友，他不知不觉就……对了，他之前还把人家举起来来着，这次又埋人家腰
虎杖悠仁羞愧得抬不起头
“需要再来一次清心诀？我老家的方法，可以静心。”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关爱后辈的口吻，“没事，不舒服就再抱会吧，我老家的小师弟也这样。”
刚刚还说一起活下去，现在又说弟弟……
“我已经上高中了。”他忽然开口，浸过水的金瞳清澈，有些少年郁气，“灵霄，我和伏黑同年，没有和你差很多。”
“不叫姐了？”她笑，眼睛弯弯的，捏了捏他的脸，“现在的小孩真可爱。”
她还比他矮一些呢！就是穿校服进高专都不会有人怀疑
“你看起来和我同龄。”金瞳更加郁闷，虎杖悠仁再次强调，“没有差很多。”
“嗯，没差很多。”哄小孩的语气，笑眯眯的，还搓了搓他的脸，“小同学怎么还是不开心呀，要不要姐姐带你兜一圈？”
压根没在听，难道他真的像小孩？可她说要带她兜风
“……去。”
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的男高中生起身，嗯，比她高，又牵着她的手暗暗比量，很好，手也比她大，不仅如此，他以后还能长
他才不是弟弟！他也可以照顾她的！
临近两校交流会，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内氛围有些紧张，对此有所了解的二年级生还好，头一次参加的一年级生完全不同，钉崎野蔷薇正在收拾行李，京都姐妹交流会那肯定是在京都，多带点，顺便玩几天，男子部的氛围则有些诡异
夜晚，辗转反侧的半吊子军师抱着枕头，敲响恋爱脑好友的宿舍门
“伏黑，我是不是很像小孩子？”
恋爱脑好友正在打字，被屏幕照亮的脸神色严峻，他刚异地完没多久又要异地，本来就上头，现在根本忍不了一点，“可能吧，她现在还在叫我小孩，我不介意。”
“那是因为你们接吻了，关系明确。”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好友的成功更是令人心寒，半吊子军师闷闷不乐，有点酸，“你少聊点，过几天就是交流会。”
“她喜欢，每天都要说想，不然会吃了我。”恋爱脑无奈叹气，平平淡淡秀人一脸，“而且，她出差期间每天都要视频，她说看不到我的脸没胃口。”
现充说话时有种不顾人死活秀恩爱感
半吊子军师更酸了，“伏黑，我记得你的恋爱对象也是年上女性，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她对我的脸一见钟情。”恋爱脑如实回答，有些脸热，抵着唇，“……颜控这点也很可爱。”
可恶！命真好啊！
半吊子军师锤了锤枕头，头发抓得乱七八糟，怨念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