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火烧后的现场她还没机会查探,这一晚就算颜洵不带她来,她也会找时机回来这里仔细看看。
就在白森准备走往此前颜洵带她们走过的林中小道时,颜洵却径直朝天枢棋馆正门走去。
白森奇道:“我们不是去看看现场么?”
颜洵背对着她,小声道:“你先来这边看看。”
他走到棋馆门前,沿着墙根往侧旁的厢房走去,白森听他语气笃定,只好跟了上去。
沿着墙根走了六七步就来到厢房的侧门,门上挂着一把铁索,颜洵故技重施,用他随身带着的银针打开锁。
推门进去,狭窄的厢房空无一物,颜洵走到房间一角,弯身在地面上摸了摸,随即将一块如地面同色的盖板掀开来。
在盖板下,是一条漆黑的地道。
看着脚下的地道入口,白森想起废弃的竹馆后厅也有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她沉声问道:“这条道通向哪儿?”
“我们一同去探探就知道了。”颜洵直起身,从怀里掏出半截蜡烛,用火折子点燃后当先跳进地道入口。
他一手拿着蜡烛,另一手向白森伸过来,“走吧。”
地道空间的高度只比颜洵的头顶高出两掌左右,白森无视颜洵朝她伸来的手,轻轻一跃,安稳地落在地道中。
地道逼仄,却能容两人并肩通过,白森指了指黑不见物的前方,对颜洵道:“带路。”
颜洵不无惋惜地收回手来,把蜡烛举到身前,说了句“跟紧我”,快步往前走去。
在颜洵身旁一路走,白森一路查探这地下甬道的情况。借着烛光,能看出地道中铺着碎石和黏土,从地面的磨损情况来看,这里已有些年月了,说不定这条地道与头顶上的鸿清棋院同时建成。
地底的阴寒袭来,白森不禁环住手臂,好在地道并不算长,只走了片刻就到了尽头,一扇包着铁皮的木门横在眼前。
“拿着。”颜洵把蜡烛递给白森,自己则走上前,将厚重的木门推开一条缝。
白森举着蜡烛,先一步穿过门缝,走进去。
一进门,有一股刺鼻的酒气冲鼻而来,白森举起蜡烛四下里看了看,这是一间狭小的地下房间,比棋院里的寝房宽不了多少,在两侧墙壁上有几排木架子,上面稀稀落落摆了些陶制的酒坛子。
一道闪光掠过白森心头,她想起垒放在旧藏书阁木台阶下那些酒坛。
白森问走到身旁的颜洵道:“这里是酒窖?”
“看起来是。”颜洵答道,目光在阴暗的空间内四处搜寻着。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白森问。
“今天下午曹景让几个下人把我带回寝房,我趁那几人不注意,闪到刚才我们来的那间厢房内,那房间空无一物,却又不像是个下棋的地方,我就仔细查探了一番,还真查出一块地板底下是空的。”颜洵说着,向地下酒窖的一角走去。
颜洵来到酒窖角落,站在一条木爬梯旁,招呼白森过去。
待白森来到爬梯前,颜洵向上指了指,道:“这里还有一个出口,就在上面。”
白森抬头看向爬梯顶端,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方形的口子,有什么东西将那口子盖住了,只要顺着爬梯上去,推开遮挡物,或许能通达地面。
来时的那条地道正是从天枢棋馆正门通往后墙方向,一路上没有转折,也没遇上岔路,如此说来,这酒窖上方是何处其实不难推测。
白森皱着眉道:“难道,这上面是今天下午我们去的那座老藏书阁?”
“没错,”颜洵目光严峻,“如果下午木楼的那场火不是意外,放火的人就很有可能是从这里上去的,除此之外,此人放火后还有可能利用条地道脱身离去。”
白森点点头,她同颜洵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抓住爬梯中的一道横撑杆,打算去上面看看,颜洵拦住了她。
“现在上不去的,”颜洵道,“老藏书阁全塌了,就压在上面,单凭人力不要想推开。”
白森收回手来,眼望着颜洵问道:“如果这场火是有人蓄意为之,你觉得,此人的目的会是什么?”
颜洵摇摇头,道:“现在有用的线索太少了,我不敢下定论。”
“我倒有两个想法,我说给你听。”白森道。
颜洵眼中乍亮,赶紧回道:“好。”
“第一,”白森道,“纵火的人就是冲着杀人去的,当时我看到天枢棋馆里一片混乱,担心你们人手不够,我就把陈小姐独自留在木楼中,赶去棋馆助力,没想到这场火忽然就烧起来了,若不是有老樵夫于铁在,只怕今天死的人,就不只是那个姓赵的先生一个了。”
颜洵思索了片刻,点了下头,道:“那第二呢?”
“第二,与你有关?”白森道。
“我?”颜洵道,“莫不是说……”
白森淡淡一笑,道:“若你想不到我要说的第二种可能,你就别妄想着去登大理寺的狴犴榜了。”
颜洵看白森这浅笑颇有英气,心跳又加快了些。
他努力回以笑意,道:“如你所说,今天得知老藏书阁起了大火时,我就想到了,放火的人极有可能是要毁掉线索,阻拦我们调查徐万钧的命案。”
“对,”白森道,“你才刚刚查到那些只有朱启一人姓名的棋谱,就马上发生一场大火,把那些棋谱全烧没了,我绝不相信这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