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这位管家大哥说刘福受了伤,”陆焕忽然道,“是不是因为没看好丽儿,遭了责罚?”
“管家,给他说说情况。”陈夫人厌恶地扭过头去。
“是,”张管家仍是不拿正眼看两个不良人,平静地道,“大概一个多月前,刘福带老爷最心爱的猎犬出门溜圈时,在县城东门外遇上一条疯犬,刘福无能,让我们府上的猎犬被那条野外疯狗给咬伤了,当晚回来就被老爷罚了一顿鞭子,躺到如今都下不来床,所以丽儿绝无可能是刘福弄死的。”
陈夫人站起身来,命令道:“既然他们怀疑是我陈家的人有问题,管家,你就带他们去看看刘福吧,让他们心服口服。”
“是,”张管家回过身,“两位随我来。”
刘福住在后院靠近马厩的厢房,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马粪的臭味。
张管家在房门上用力敲了敲,大声呼道:“开门!有夫人的吩咐!”
房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只片刻后,房门内传出拉动门闩的声音,一个佝偻着腰背的青年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见过管家。”刘福面色苍白,嗓音嘶哑。
毕竟是自己亲自管理的下人,张管家露出一丝关切的神色问道:“伤好些了吗?”
“谢管家关心,好多了。”刘福咧开嘴角,憔悴地笑了笑。
这时,白森的目光越过刘福的肩头,看向他住的厢房内。
里面只有一个房间,没有点灯烛,唯一的一张窗户上还蒙了一张粗布,只能借着身后游廊上的灯笼光线才看得到昏暗的房内有些什么东西。
只一眼,就让白森愣住了。
在厢房的屋角摆了一张小床,床腿上系着几根缰绳。
不会有错!那是马夫用来驯马的绳索,灯笼光下,隐约能看到缰绳上的斑驳血迹。
刘福觉察到了白森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往侧旁挪了挪步子,用肩膀挡住屋角。
张管家没注意到刘福的举动,又道:“这就好,你伸出手给这两位捕快瞧瞧。”
“这是做什么?”刘福困惑地问。
“让你伸手就伸手!”张管家不耐烦地道。
刘福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手,站在门边的两个不良人低头看去。
那是一双布满伤疤的手,在右手虎口上还有一排刚刚结痂的血窟窿。
刘福身为陈府上负责看管猫犬宠物的马倌,这双手没有什么异常。
更让白森失望的是,刘福的十根手指头齐齐整整,除了几条猫犬利爪留下的抓痕,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行了么?”刘福小心地问道。
“行了,行了。”陆焕挥挥手。
“等一等,”白森往前一步,盯着刘福道,“你们府上那只叫丽儿的波斯猫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刘福回视着白森,惨淡一笑:“这位女官,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害了丽儿吧,这些日子我都躺在屋里养伤,天天给我送饭的阿翠可以作证的,我不可能对丽儿下手。”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白森双肩一垂,往后退了几步。
“没事了吧,两位捕快大人?”张管家问道,语气里不乏得意。
“我就先回房躺下了。”刘福虚弱地道,关上了房门。
走回会客厅的一路上白森都垂着眼,目光落在脚尖处。
刘福房里的驯马缰绳会不会是勒死波斯猫的凶器?可他的双手十指完好无损。
难道是我的推理错了吗?难道卡在猫尸咽喉里的断指与弑猫的真凶没有分毫关系?
“你们要不要去问问我们府上的丫鬟阿翠,看刘福说的是不是实话?”张管家问道,白森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挑衅的意思。
陆焕看着垂头思索的下属,等待她做出安排。
“不用了。”白森抬起头道。
“怎么不用?万一这马倌在说谎呢?”陆焕急问道。
“不用问了,行凶者不是刘福,”白森答道,“那截断指是从活人身上切下来的,以刘福的身体状况,他没有条件去夺取别人的手指,他自己的手也没有受伤,所以没必要去查证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刘福不是弑猫真凶,那他房里的缰绳是用来作什么的呢?
“哎,小白,你说那个姓刘的马倌,把马绳带回自己房里做什么?”陆焕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原来不良帅也注意到刘福房里的绳索了。
白森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都说他是马倌了,房里备几根马绳也不奇怪。”
“说的也是。”陆焕点点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按你的意思把陈府上下查了一遍也没个结果,小白,这下本帅也帮不了你了,你走的时候本帅安排给你摆两桌。”
眼下距离子时只有两个多时辰了,要扩大搜查范围,把整个静海县的人手查探一遍完全不现实。
“你说说,谁会把一根手指头塞到猫嘴巴里去呢?”走在身旁的陆焕还在碎嘴念叨着,“杀了只猫还要找地方去弄一根手指,这都什么人啊?”
白森停住脚步,抬起双眼,看向身旁的不良帅。
陆焕一边念叨一边走,没注意下属落在身后。
白森直直的望着陆焕的背影,细想着不良帅念叨的话,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