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晏鹤舟被饿醒了。
他坐起来,薄毯盖在腿上,上腹部传来一阵凉意,晏鹤舟捂住胃。
他从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经常不按时吃饭,导致年纪轻轻就有胃病,原因无他,就是这张嘴特别挑食,哪怕是半年前失忆,不好好吃饭的毛病仍在。
但温药来了以后就不一样了,自从温药来了后他每一餐都按时吃,胃病也就不发作了。
可是今天……晏鹤舟额头冒了细碎的汗珠,乌发一缕一缕微湿地粘在额上,胃部仿佛有一块很重的石头压着,又痛又喘不过气。
他从床头柜里找出几盒胃药,幸好还没过期,奥美拉唑和另外几种护胃药下肚后,晏鹤舟的胃略微舒服了些。
胃药很苦,晏鹤舟的嘴巴全是干苦的味道。
他拿过水杯漱了漱口,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出门下楼。
到厨房,晏鹤舟看着眼前的灶台和厨具,皱起好看的眉头。
他从来不下厨,自然不知道炉灶要怎么打,厨具要怎么使用。
算了,吃泡面吧。
晏鹤舟拿电水壶煮了开水,倒进泡面桶里,按照上面的指示等待五分钟,他打开盖子搅拌均匀,优雅地吹了吹,吹成不烫不冷的温度,咬了一口。
然后连同泡面和汤都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
阴雨蒙蒙,潮湿的水汽钻进温药的被窝,直教人胸闷气短,天空打了几个闷雷,把温药惊醒。
他抬头,眼前是空荡荡的客房,温药还是有些难过,他抬头看了眼闹钟,快七点了。
他一个激灵坐起,赶紧下床穿衣服。
打开房门走出去,正好看到左文指挥佣人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
“温先生?”左文看到温药,略有些尴尬,“晏总叫我,叫我把这些东西收拾掉。”
温药视线望过去,瞪大了双眼。
虽然箱子边缘只露出一角,但温药还是看到了那块眼熟的蓝色布料,那不是晏宝的机器猫睡衣吗?
温药的心里变得跟窗外的雨天一样潮湿,滴滴答答地落水。
“左助理。”温药走过去,看着箱子里那些熟悉的东西,轻柔地捧起衣服,抱在怀里,“这个箱子,可不可以交给我。”
左文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你要就拿去吧,正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明明晏鹤舟失忆那会儿最喜欢这些,结果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左文也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温药做的,不知道该扔还是不该扔,正好被温药撞见要回去,也解决了他的烦心事。
“谢谢左助理。”温药抿唇。
十分钟后,他坐在床上,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机器猫睡衣,是晏宝最喜欢的一套,即便破洞了也不肯换,温药缝缝补补好几次。
绣着苹果的围巾,即便是大夏天,晏宝也要围着他在别墅里玩。
还有塑料小黄鸭,晏宝洗澡的时候喜欢看着小黄鸭游。
现在它们全都被塞在一个箱子里,东倒西歪的,十分可怜。
温药很想问问晏鹤舟为什么,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了吗?
“我喜欢药药,我要保护药药。”
“药药是我老婆。”
自从晏鹤舟恢复记忆后,温药再没听过这些情意绵绵的话。
晏鹤舟,是不喜欢他了吗?
眼前雾蒙蒙的,温药又哭了,哭得眼睛红红的。
可是他不能一直哭下去,他要去找工作。
他希望晏家人能看得起自己,尤其是晏鹤舟。
如果自己找到工作,证明他不是个废物,晏鹤舟会喜欢他一点吗?
温药快速擦干眼泪,把箱子推在角落,拿上包出门。
另一边,左文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后座的晏鹤舟,不知道为什么,晏鹤舟今天脸色阴沉的可怕,眼底还有些许青黑,眼神冷淡得吓人。
左文看着面前的路:“晏总,你不要的那些东西,我收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温先生,温先生说他想要,我就给他了。”
晏鹤舟靠在座位上揉眉心,不冷不热:“嗯。”
他头痛得要死,昨天晚上那口泡面吃得他失去食欲,回到房间后竟然还失眠了。
晏鹤舟总觉得房间里缺了什么,到底是床垫不舒服还是窗帘没拉紧,他翻来覆去脑子却清醒地很。
说来奇怪,以前他也挑食,但也没到吃不好睡不好就生气的程度。
今早起来胸口压着好大一团怒气。
几乎一夜没睡,早上还得出发去公司,有一大堆积攒的事物等着他和晏云鹤交接。
晏云鹤是晏家的长子,在晏鹤舟失忆后被授予重任暂时接管集团,这让晏大哥叫苦不迭,晏云鹤生平最不喜功名利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找个深山老林隐居,结果这个愿望差点被晏鹤舟的失忆破坏了。
知道晏鹤舟恢复记忆的晏大哥第一件事就是叫他回公司交接工作。
一想到昨晚没怎么睡觉但是第二天却要上班,晏鹤舟看谁都不顺眼。
这一整天左文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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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药出门找工作,晏家的司机是不会送他的,温药自己从别墅走出去,撑伞步行一小时到市区坐公交车。
他学历不高,找不到好工作,对方看到他的简历马上就把他卡了。
温药跑了一天,都是徒劳,正在想要不要回去超市当收银员,看到一家商场的电影院正在招前台,主要工作是售卖零食饮料,一个月有四千块。
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温药眼里迸发出亮晶晶的光芒,把伞收起来往商场跑。
到了商场三楼,他找到人事经理,这次比之前都顺利,如愿拿到了前台的工作。
温药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