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霍修远那边还没准备好,他们得继续拖着。
易殊翻开手掌,口中缓缓念道:“天地元气,破虚而出,剑光如虹,斩妖除邪。”
哀牢山震动起来,灵气从山中浮现而出,凝聚成一柄长剑,趁魔物和陆嘉打斗分心的一刻,迅猛又精准地刺进魔物的身体里,这一下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极大减缓了他的速度。
余白抬手挥掌,一道道梵天印打得他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重又一重的压制都无法彻底消灭他,估计只有一个法子了,陆嘉收了折扇,捂着腰往易殊的方向走过去。
最后的收尾工作就交给霍修远吧。
滚滚雷声敲击着耳膜,霍修远睁开眼睛,淡紫色的瞳孔中流淌着雷电,他向天空伸出手掌,云层中的闪电仿佛在回应他,正密集地撕扯着,他手一垂下,闪电无差别的凌空落下。
陆嘉赶紧扶着易殊去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余白也无奈地开了个金钟罩保护自己。
没办法,谁让茅山雷法一直是各大宗门秘术的佼佼者呢,徒手搓雷是茅山掌教必备技能,使用起来更是无差别攻击,真正落实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宗旨。
魔物已经没有躲藏的力气,更是被万字符和拘灵阵压得跑不掉,万钧天雷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打完收工。”余白虚弱地说了一句,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戴上墨镜。
随着魔物的死,陆嘉和易殊伤口上的魔气也消失了,而后便是火辣辣地疼。
受伤最重的就是易殊,其次是陆嘉,程愫划破手掌的力度不大,伤口不深,事情结束后余白跟他们三个一起上了救护车,霍修远还在外面善后。
不过这次随行的医生不多,就两个,给易殊处理伤口的时候陆嘉就得排队,但是血一直流也不是个办法,余白就当仁不让要帮他包扎,陆嘉看了他好几眼都不放心,想叫程愫帮忙,可这孩子还在自己给自己包扎呢,实在可怜。
没辙了,陆嘉只能咬咬牙让这个吊儿郎当的二哥帮他包扎。
余白给他上药的时候嘴角都压不下去,颇有几分奸计得逞的感觉,果然,棉签往陆嘉的伤口上使劲一按,给他疼得嗷嗷叫。
“你……不是,咱俩的仇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狗日的还记着呢?”陆嘉疼得嘶了好几声,趴在程愫的背上腰都直不起来。
“衣服,往上撩开点儿,挡住伤口了。”余白完全不正面回应他。
他俩认识的时间比霍修远更久,那个时候陆嘉才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没加入靖尧堂,余白也没开神识,那天陆嘉去幼儿园接秦睿回家的时候被拉去办公室谈话,说秦睿跟同班小朋友打架,并且拒不认错,陆嘉一问,原来是那孩子一直扒拉秦睿,秦睿没忍住推了他一下,他就嚎啕大哭不依不饶。
陆嘉一心护犊子,就把这事给一笔带过去了。
可没想到那个小朋友就是余白他外甥,都说外甥跟舅舅亲,这话一点不假,后来一次出活的时候俩人就撞上了,当时余白也年轻,二话不说就动手跟陆嘉打起来了。
这一较量就是好几年,后来陆嘉入了靖尧堂,余白就不能跟同僚动手了,他老憋屈了。
现在想想,当初确实是秦睿做得不对,陆嘉也不应该无条件护犊子,想到这里,陆嘉愧疚地把衣服往上撩了一下。
“咦,伤还怪多,”余白另外换了瓶药酒,拿棉签沾了点往上涂,墨镜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腰上的伤,“不对啊,你这伤怎么是淤青啊。”
血液长久堆积才会形成淤伤,这不是今天形成的。
陆嘉的脸瞬间僵硬了,这是秦睿握着他的腰冲撞时留下的伤,他故作镇定地将衣服往下拉了一下,“戴着墨镜还能看出是淤伤,钛合金狗眼啊。”
“专门看狗的眼睛。”余白把药酒收了回去,手指了指陆嘉。
“四哥,咱们可以回去了吗?”程愫偏过脑袋问。
“还有件事没做。”陆嘉淡道。
“当族长啊?五龙寨的活人现在就几个,你要当他们的头头吗?”余白不放过任何一个挤兑陆嘉的机会。
“我要是当了头头,肯定给你盖座生祠。”陆嘉哼笑一声。
“哇,那恭迎陆族长!”余白连忙吆喝起来。
等霍修远处理完事情,他们就收拾着要离开了,因为易殊打了麻醉还没醒,临走前,他们三个跟陆嘉一起去给他母亲扫了个墓,因为没有墓碑,不好断定陆偌蓝的墓是那一座,陆嘉干脆就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理论,给埋在这里所有的孤坟都敬了香。
活人都被抓了要依法定罪,五龙寨彻底空了,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森林完全吞噬,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事情草草地结束了,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他们一行人就回了香港。
只不过陆嘉没看见秦睿。
当时他拜托霍修远把人直接送回香港,可是秦睿不在学校,也不在家里,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后来去了报社,同事才告诉他说秦睿回香港后在靖尧堂开了个实习记者证就去青海做采风了。
陆嘉心里还过不了那个坎儿,就选择了无视,既然彼此双方都选择逃避,那就逃避好了。
就这样过了五个月。
秦睿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没联系他,从他出生到现在,俩人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每次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没有人气的屋子,陌生又熟悉的孤独倾轧而来,陆嘉躺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现在一回家就难受,家里空落落的,心也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养了十几年的猫突然跑丢了一样。
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会想到它会从哪里突然跑出来,和以前一样冲着你喵喵叫,期待的情绪每天都在痛苦地煎熬着。
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烟灰落在地上,他抹了把脸,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忘记几天没出门了,人生头一回过得这么邋遢。
脑子昏昏沉沉,头疼得厉害,他又抽了一口烟,还是无法缓解,反倒是烟雾缭绕把眼睛熏红了。
忽然,门被敲响了,他翻身坐起,急忙把门打开。
门外站的不是别人,但也不是秦睿,是江侗。
“哥……咳咳……”江侗刚开口喊了一个字就被屋里的烟味呛得直咳嗽,他捂着脖子咳得弯下了腰。
“是你啊,”陆嘉的语气无比失望,他转过身,回屋继续坐在沙发上,“来找秦睿玩啊,他不在家,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