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屋外一阵电闪雷鸣,窗边划过玻璃的白光瞬间将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也照亮了徐星落转头的雪白侧颜。
手杖脱落在地,伯爵脸色变了又变,原本的暴怒只剩下了难以言喻的惊慌,眼里更是添了好几分的恐惧。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这么像……”伯爵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单手撑着柜子,才勉强站稳。
徐星落被莱因侯爵伸手扶起,极为丝滑地圈在了怀里,“父亲,您又要对她做什么?她的伤还没好全,责怪一个无辜的女孩,并不是伯爵能做出来的事情。”
饱含怒气的声音从一向冷静公正的儿子口中传出,伯爵登时回过神来,怒喝:“你要因为这样一个女仆,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么?”
“父亲,不论是作为侯爵,还是莱因家族的继承人,我都有义务维护她的正常权利。”
掷地有声的男音落在头顶,徐星落指尖缓缓收拢,继而紧紧拽住了侯爵的衣袖,她这会儿要是有心跳,估计又要加速了。
身后的伯爵恼羞成怒的呼吸声愈发沉重,整个人像极了一只碰壁之后无能狂怒的狮子。
徐星落垂敛眼睫,顺势侧过头,贴在了侯爵的胸膛,勾着眼梢,冲着不远处的伯爵挑衅一笑。
窗外的闪电又一次划过。
徐星落迅速捕捉到伯爵眼里的惊恐。
看来,伯爵身上的确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并且,和她这张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得好好查一查。
“你。你……”伯爵伸出左手食指,隔空指着她,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连话也没办法说完整了。
徐星落眨眨眼,原本要挣脱侯爵的怀抱,此刻不仅纹丝不动,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又见自家儿子不管不顾把那个女仆护在怀里,伯爵恼怒得无处发泄,牙齿也差点咬到舌头,整张脸更是被气成了猪肝色。
步迟捡起地上的手杖,从容地走向了伯爵。
“步医生……”
伯爵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随即皱了皱眉。
步迟兀自攥紧了手杖,并没有要把它交还给伯爵的意思,淡淡勾了勾唇,“伯爵,我想,有必要同您告知一番,特效针对于纳溪小姐的危害……”
步迟提出来的特效针,对于治疗纳溪的红斑,的确能立竿见影,但是副作用也是难以计数的。
“这我当然知道……”草草打断,伯爵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瞥向那紧闭的帐帘。
步迟及其余几人见状,脸上的表情越发复杂了许多。
“还愣着做什么?我说打针,就给我立刻行动!”伯爵单手叉腰,脚下的硬质皮鞋蹬得地板踢踏作响。
步迟放下手杖,随即走向小推车,上面摆放着齐整的医疗设备。
与侯爵怀里的徐星落擦肩而过时,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莱因侯爵更是不满地抿唇,收紧手臂,把怀里的女仆抱得更紧了。
“轻点,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徐星落瞪了他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掐了他的胳肢窝一把。
莱因侯爵强做镇定,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样子。
见自家儿子和一个卑贱的女仆眉来眼去,黏黏糊糊地调/情,伯爵气得牙痒痒,双手抓紧了手杖。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透露着几分狠戾的丹凤眸,伯爵抬起的胳膊又生生落下,只好泄愤似的,站在纳溪的床旁,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帐帘重新合上。
窗外的暴雨倾盆而下。
一场闹剧暂时落下帷幕。
徐星落原本要在纳溪床前守着,却被侯爵一把抱起。
“这是做什么……”
“父亲,我要带她走。”侯爵说着,抱着怀里的女仆便大步朝屋外走去。
“太不像话了!”
伯爵挥着手杖便要追出去,却被步迟拦住。
“这阵子小姐得戴好面纱,不能随意外出吹风,只能在室内简单的活动……”
“行了!”伯爵挥了挥手,极为不耐烦地抬步出了卧房。
——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那是……”
“一个个的,都在偷懒呢?”高跟鞋敲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不是的,管家……我们看到……”
女管家叉着腰,倒拿着鸡毛掸子快步走到女仆的面前,顺着她们的目光往窗外望去。
等等,那是谁给谁撑伞?
那不是,纳溪小姐身边的那个女仆……
侯爵为什么会纡尊降贵地给她撑伞?
被侯爵带到自己专属卧房的徐星落连忙跳下地,靠在门边的雨伞还在滴水,昂贵的羊毛地毯被浸湿了一角。
“再坐会儿。”
徐星落的手刚握住门把手,腕间便被一只大掌圈住了。
“可是,这并不在刚刚商讨的计划里……唔……”
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耳畔却萦绕着彼此之间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徐星落艰难睁开眼,后腰已经被另外一只手托住。
“落落……”
“是你回来了,一定是你。”
什么……
唇上忽的一阵刺痛,侯爵倏尔掀了掀眼帘,一对丹凤眸里写着未消散的情慾。
徐星落颤抖着手,推开他,继而掉头跑出了房门。
偌大冗长的走廊,方才那些守卫和仆人已经自觉退散,因此,她的前后空无一人。
侯爵刚刚的呢喃,分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这偌大的伯爵府宅,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她必须得找到风止……
先前他没来得及说的话,或许……
是解开这层谜的关键。
──临近午夜,墙上的钟摆滴滴答答走着指针。
短发女仆趴在床边,昏昏欲睡。
“不,不要……我不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