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述银慢悠悠晃着,随口接话:“不奇怪,你们都是读书人,彼此遇见了肯定会惺惺相惜,更何况还同样有出众才能,我觉得你们肯定不止见一面那么简单。”
“这么确定?”林绪桐有些好笑,缘分哪能这么算。
她从椅子上坐起,目光灼灼看着他,“我们来打个赌吧。一个月之后,如果你和段逢源能结成不错的朋友,你就多给我一份月例,如果不能,那我就给你交一份月例,怎么样?”
林绪桐略微挑眉,“这么自信?这可几乎是把决定权都交给我了,不害怕输给我?”
江述银又躺倒回去,气定神闲,“哎呀,我对于自己的推断一向都是很自信的,你且等着瞧吧。”
她都这样说了,林绪桐也就不再拒绝,静静等着赌约兑现的那一天。
二月的最后一日,会试考场附近的客栈几乎全被赶考的学子订满,周边书肆茶馆的生意异常兴隆,温书论策的举子随处可见,或意气风发,憧憬未来,或埋头苦读,拼尽全力,无论如何去做,都将是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时间再过不到半月便是会试,前来考试的人都来的差不多,再晚些时日恐怕就连温书的时间都没有了。
考场离大理寺不算远,江述银最近几日完全闲不下来,每日都同林绪桐一块在这条街上巡视,保证举子们的安全。
这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任务,科举每三年一次,极少有人会选择在这时候闹出乱子,就连在朝官员也无不兢兢业业,势必顺利结束考试。
江述银正跟在林绪桐旁边走着,前方却突然喧闹起来,原本正常行走的人群纷纷向不远处涌去,速度极快不知发生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留在原地没动,看那热闹中心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他们这边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吸引这么多人的原因了。
拥堵的人群不断向后退去,渐渐显露出内里的全貌,众人簇拥跟随着的是位极年轻的男子,肤白若雪,眉目如画,鼻梁高挺,一双颜色浅淡的唇紧紧抿着,面上似有不耐。
他的身量极为高挑,只穿着极为简单的浅色长衫,衬得本就不够挺阔的脊背越发瘦削,身后背着做工粗糙的竹篓,里面还装有不少翻了卷书籍,一看就是赶考的举子。
林绪桐摆摆手,马上便有侍卫出现维持秩序,将他从人群的包围中解救出来,劝离的百姓中还有姑娘依依不舍地回头,“他就是段逢源啊,书读得好就罢了,人居然也长得这般好看。”
看着周围的人终于散去,段逢源的表情才稍微好了点,走到林绪桐面前躬身行礼,“多谢大人出手相助。”他看得明白,这个人就是与普通百姓不同,若不是他恐怕还不知道要在这条路上挤多久。
林绪桐伸手将他扶起,“不必多谢。我听说过你,想来上京城中许多人都听说过你,今日会有此举动多半也是因为想见一见本人吧。”
他的眉头再次皱起,含着些歉意说:“那些人传出的名声实非我所愿,但今日的混乱确实因我而起,给大人添麻烦了。偃朝疆域辽阔,解元也绝不仅只有在下一位,那些人将我的名字弄得人尽皆知,无非就是想等着日后看我笑话,至于我本人,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举子罢了。”
闻言,林绪桐轻笑一声,“不必自责,事情既与你无关,你便不需要感到抱歉。不过今日得见一面,方知传闻不虚,段逢源,本官很期待你的结果。”
“多谢大人抬爱。”语闭,他不再多留,继续去寻找自己接下来一月的栖身之所。
人刚一转身,江述银立刻上前一步与林绪桐平齐,戳了戳他,“怎么样?赌约开始,现在信了吗?”
林绪桐看着她狡黠的模样,不想让她这么快得逞,“是还不错,不过你可说了是结成好友,现在这才说了几句话可不算数。”
她也不急,不多争辩,“没事啊,不算就不算,我非让你心服口服不可。”
林绪桐接了陛下的安排,只顾着带人在街道上巡逻,全然忘记了另一个更加难缠的隐患,方才路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两边的茶楼酒肆中也有不少人探出头来查看。
相熟的自然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段逢源,随即要么愤恨妒忌,要么连声慨叹,而不熟的则一眼被吸引了目光,无关其他,纯粹是身上的气质使然。
他只是站在人群中,便让人觉得他与其他人之间好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