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思考数秒后,林绪桐果断同意了她的建议,拉着她就要出门去,看起来时间很赶。
江述银整个人坠在后面任他拉着,无所谓道:“先说好了,是你非要让我去的,丢脸了你也不能怪我。”她就是个野人,完全没学过那些繁杂的规矩,很难不丢人吧。
“不会的,你想开一点,他不是那样的人。”几句话的时间,林绪桐已经把人带到马车旁边了,示意她上去。
江述银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向林绪桐,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坐这个去?”
林绪桐自然点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是啊,路面上都落了雪,坐马车会安全些,而且也不会冷。”最适合姑娘家。
江述银一时无言,不知道该不该问他清不清楚他们俩谁更该坐马车,艰难开口,“林绪桐你就直接说吧,地方远不远,不远的话我们一起走过去,去哪都坐马车,马也该歇歇了。”
他真的有很认真的去思考江述银说的话,良久后两人并肩踏出大理寺府门向西市方向走去,林绪桐一直不肯说要去哪里,她干脆也不问,慢悠悠走着。
看见路边带着小孩买糖人的父亲,江述银又想起那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问身边那人:“林绪桐,我怎么好像没见你回家过啊,你的爹娘不会惦记你吗?”
话一出口,他的兴致显然没有之前那么高涨了,不过还是回答了她:“我娘在八岁时就去世了,到现在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了。至于我爹,嗯,他从很久以前就不怎么出过府门了,偶尔休沐时间长些,或者陛下放我休息的时候会回去陪他,最近确实没什么时间。”
江述银就在旁边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说那个“嗯”字的时候,他的脸上极快地划过一抹不解,会什么事呢?能让他想不明白。
为了打破这种沉重的氛围,林绪桐强打起精神,也问了江述银一个同样的问题:“不说我了,那你呢,你一个人在外面父母不会担心吗?”
“哦,我没有父母,应该不会吧。”气氛稍微凝滞了下,林绪桐简直想捂住自己刚刚说话的嘴,但江述银对此却不甚在意,缓缓道来自己的身世,“记不清了,可能是三岁,也可能是两岁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那个时候好像是闹饥荒吧,死了很多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反正打我有记忆起就是一直跟着一个老乞丐生活,他养大了我,后来没等到我养他他就死了,有些可惜,接着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不用这么紧张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认识我的差不多都知道这些事,没什么要紧的,你不提我都快忘记了。”江述银随意说着,眼睛却是一刻也不去看林绪桐。
林绪桐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酸涩,口角、喉咙发紧,扯得面上生疼,花了好大力气才不至于表现出来。他伸手想将她的手攥进掌心,却在半空中顿住,缓缓抬起手臂,最终只在江述银的肩头拍了两下,“别想了,以后都会好的,会更好的。也不用再向别人说这些了,能忘记的话最好不过。”力气极轻,换成两只手的话像极了拥抱。
她怎么会忘记呢,如果真的忘记的话就不会说得这么清楚,真的忘记的话就不会逃避他人的目光,忘不掉的,也没法愈合。
这下轮到林绪桐不敢去看江述银了,哪怕已经感受到身旁那人直勾勾的眼神,他也不敢转头,目不斜视朝着前方走去。
周围的道路越走越熟悉,穿过几道巷子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太子东宫。
几乎在看见匾额的瞬间,江述银马上拽住林绪桐问:“你带我来东宫做什么?我连比你大的官都没见过几个,你现在直接带我来见太子?”
“都说了不用担心,你就跟着我,保证不会出任何事情,嗯?”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林绪桐又好声劝了几句,二人这才由小厮带着引进去,身后还跟着一队侍卫,相当谨慎。
东宫果然同一般府邸不同,但是亭台楼阁多出来的就不是一星半点,布局之复杂让人叹为观止,偏偏每处设置得又极为合理,不仅挑不出错处,还忍不住感叹主人的智慧与高雅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