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绪桐连夜改好奏折,次日一早就带着去上朝了,江述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从宫中回到大理寺,第一次对于当朝要员的忙碌有了具体的感觉。
江述银在路上遇见了卖糖葫芦的,顺手买了两串,走到正厅时看见伶竹正在修剪花草,抬手递给他一串,“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啊,吃饭没,没吃的话请你吃这个。”
伶竹放下花木剪,嘴里没好气道:“谁家好人一大早吃这个啊。”然而手上还是十分诚实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甜丝丝的一点都不酸。
江述银咬掉一颗山楂,毫不在意形象的地蹲在门槛上,抬头仰望天空,伶竹见状也蹲在她旁边,虽然看不懂她要干什么,总归不会是坏事。
伶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除了光秃秃的房檐外什么也没有,不由疑惑道:“你在想什么呢?那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你们这房檐这么低,那岂不是只要会武功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进来?住在这了不太安全的样子。”咀嚼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江述银右手手指不住点着太阳穴,好似真的很苦恼。
伶竹咽下果子上碎裂的糖衣,随意道:“当然不会的,别看院墙修得这么低,大理寺里面可是安全的不得了,不然陛下怎么放心把大案的卷宗都放在里面呢,江姑娘不用操心。”
“原来如此。”江述银话音一转又换了个话题问他:“那你跟着林绪桐这么久了,你说今日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是在商讨如何处置宋荣他们,灯他回来了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
伶竹很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缓缓给出自己的答案:“我觉得吧,有可能是这样。根据之前很多很多次经验,凡是大人在宫里待得久了,十有八九就是在同陛下商议事情,具体什么事情不清楚。当然啦人都是会变的,万一这一次不一样了,那也说不准。”
江述银扭回头继续吃自己的糖葫芦,不欲再搭理他,“说了等于白说,你们这些人真没意思,好歹我说是,你说不是啊,咱俩还能赌一把看看谁猜得准。”
“你这人怎么这样!和你就是说不清楚!”伶竹气得跳脚,她还嫌弃上了,放在以前他压根就不会跟一个外人说这些。
任凭他在耳边如何气恼,江述银两眼一闭,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听他说话。
林绪桐拿着圣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两人打闹,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两个这是谁在闹脾气呢?”
伶竹一见人回来马上跑到他身边,张嘴就要告状:“大人!她说让我们拿你的事去赌……”话没说完便看见江述银举起吃干净的签子,面带威胁地冲他晃了晃。
吃人嘴短,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状不告也罢!
林绪桐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追问道:“赌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都是说着玩闹的,没事的大人。”伶竹咬牙切齿吐出这几个字,又拿起花木剪去后院修剪了,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江述银从他进来起就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圣旨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毫不避讳问道:“上面写了什么?是和宋荣那事有关吗。”
林绪桐点头,将圣旨拿到书房安放好,转身与她相对而立,“陛下亲自看了我的奏折,也深感这件事的复杂,但若是办好了,也能算是清扫的一个好例子,于是我同陛下仔细商议许久,最终的出来了一个不错的结果。”说话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江述银的举动。
“什么结果?”
“陛下下旨拨乱反正,让宋禄官复原职,向世人昭告他的真实身份,但要求他理清这几十年来宋荣做下的坏账,包庇罪人,以及胡乱处理的案子,统统都要重新审理一遍。虽然事务繁杂,但这样不仅能展现他的才能,也能安抚民心树立威望,当朝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若是他真的能力非凡,陛下也不会亏待他的。”没告诉她的是,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即便如此也还是惹得陛下不快。
江述银面上没什么变化,只继续追问:“那宋荣和老夫人怎么处理?一直关在牢里,还是?”当街处斩。哪怕早就清楚犯下欺君大罪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还是不能毫不在意地说出那个选择。
这也是林绪桐很头痛的事,长呼出一口气后他才说道:“他们二人实在是太大胆了,没办法全身而退,陛下决定宋荣三月后当街处斩,妻儿贬为庶人,三十年内不许入仕,至于老夫人则是待天气回暖后流放西北。”这样的年纪,西北那样的地方,林绪桐很难说她究竟还有几日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