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很大,一行人离开就花了半天,李铃央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陆和渊担心她的身体,便让众人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座破庙里休息一晚,恢复体力明早再进京。
眼下是夏天,天气很好,晚上繁星满天,风吹来也不冷,她便坐在门口,听着虫子的叫声,沉默的看着天空。
李不辞放茅回来,李铃央喊住他:“等等。”
李不辞低头看她,一脸疑惑,她站起来,将玉佩递给李不辞:“你的东西,还给你。”
“老头给你的,你收着。”
“这说不定是你爹和你娘的定情信物,我不能要。”李铃央开口。
她坐在位置虽然在庙门外,但离庙门还有一小段距离,他们说话声不大,没人听得见,李不辞便没有遮掩。
“你当我看得上你?”他随意扫视李铃央,后者忍着,将玉佩塞到他手中:“你还真是自信。”
“这话应当说你。”李不辞拿着玉佩,良久未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这块玉佩。
玉佩的绦线早就已经断了,上面的纹路和他那块一样,久被人手磨蚀,已变得平滑。
这玉佩的主人,和他一样,借物思人。
“找了这么多年,原来都找错了。”
“什么找错了?”李铃央问,李不辞收起情绪,扫了她一眼:“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不会乱说的,不过那时,你为什么拦我?”李铃央问。
她看向李不辞,他神色间没有半点悲色,反而有些奇怪:“你能拦住一个想要找死的人?再说,他离开那个村子,还能去哪?”
李不辞嗤笑:“你不会以为,我会因为他和我的关系去阻拦他?去伤心难过?”
“别想太多了,我李不辞的字典里没有这些字,更不会为谁伤心难过。”
他拿着玉佩,将自己的玉佩掏出来,两块玉佩严丝合缝的嵌合在一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突然冒出来一个爹,可真可笑,哪天要是再给我冒出来一个娘,那可就更可笑了。”
“果然,我李不辞如微尘,风雨吹来,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为命运拿捏。”
他捏着两块玉佩,力气大得似乎要将玉佩捏碎。
李铃央连忙扣开他的手,那两块玉佩年份久了,他这么大力很容易捏坏:“你做什么?”
李不辞抬头看她,神色冷漠:“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李铃央看向他,李不辞似乎一直这样,冷漠的与他人隔开,没有人能走进他的眼中,也没有人能够让他有任何情绪变化。
他像是被舍弃般,如田螺壳,螺肉尚有价值,壳只会被人丢弃路边。
李铃央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她放开手,道:“我在书上见过一种虫子,白日里没有任何特殊,甚至让人畏惧,可在黑夜却能发出莹莹之光,那光不如月光明亮,也不如灯笼能照前路。”
“可还是有人喜欢那抹光,但那光不会因为有人的喜欢而存在,它存在着,所以存在。”
李不辞冷着脸:“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安慰你。”
李铃央眼中神色坦诚,却叫李不辞错开视线:“不必。”
“就算如微尘,就算为命运捉弄,可那又如何。”
他将玉佩收起来,转身欲走,却在最后顿住:“他有没有和你说,她在哪?”
“没有。”
李不辞还是道了声谢,径直离开,与拿着斗篷走来的陆和渊擦身而过,两人的步子同时停下。
“你不该随队回去。”陆和渊抱着斗篷,眼中冷淡。
“我必须知道更多,只是你呢?晋王殿下,你还和那时一样,想要更多吗?”李不辞侧目看他,可陆和渊的视线却落在远处望天的人身上。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李不辞冷声:“别过,晋王。”
“看在你我共事许久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
他略微偏头,将视线移到李铃央背影上:“她会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她不是,她只是她。”
陆和渊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与李不辞彻底分路而行,李不辞回头看了李铃央,眼中似有一丝触动,随后他敛起眸光,转身离开。
陆和渊将斗篷披在李铃央身上,语气柔和:“你刚才在和他说什么?”
“说些安慰人的话。”她笑,陆和渊将头靠过去:“那怎么不说些给我听?我也需要人安慰。”
“那我要怎么安慰你?”
陆和渊轻笑:“那你和我说说,你和他说的那种虫子。”
李铃央捏住他的脸:“偷听还问我说什么。”
“我在说萤火虫,你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