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暗下来,三人洗完澡吃完饭便坐在一起帮着大娘择野菜。
“您的儿子怎么没有留在这里陪着您?”李铃央好奇问,大娘择菜的手一顿,带着遗憾道:
“那年吵着要出去,我和老头子拦不住,走到半路叫野兽吃了。”
李铃央一愣,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要是他还活着,说不准孩子都有你这么大了,左右都是命,命这种东西,我们普通人都逃不开的,这些年,我也早就看开了。”
大娘没责怪李铃央,拿着扁筐站起来:“这山里雾气大,晚上也冷,我去给你们都加床被子。”
大娘转身离开,李不辞将手里的野菜一丢,拍手冷眼扫过身边两人:“我今日出外查探。”
他声音很低:“那边确实有个村子,只是屋子长得都很奇怪,路上也没多少人。”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林子里有野兽,天黑也不安全,不如明早走。”
李铃央有些担忧的看陆和渊的伤口:“你可以吗?”
陆和渊看她视线,安慰的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不用担心。”
“倒是你。”他眼中愁色越浓:“今早应该与大娘说,我与你是夫妻。”
这样可以找借口住在一起。
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够及时护住她。
李铃央蹙眉:“或许是我们担心太多,只是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
“人心险恶。”李不辞抬头屋内的大娘,和正在烧火的老头。
他起身,先一步回房休息。
黑暗的森林里似乎藏着无数眼睛,只有抬头的一小片星空,闪烁着亮点,李铃央坐在陆和渊身边。
“明日一早,你来叫我起床好了。”
她知道他有些担心,便看向她,宽慰的捏住他的指尖。
陆和渊勾起唇角,这几日短暂的相处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与李铃央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如此的让人眷恋。
“如果可以,真不想回去,就这样一直和你在这里。”
李铃央看着他,背后虽有灶火的光芒,可在黑暗里,她其实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可她能感觉到,陆和渊视线里的温柔。
其实,她也很想一直和他呆在一起。
“我也很想,可是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也可以没有。”陆和渊垂眸,神色柔和:“真想不管不顾,与你一同离开。”
“只要从林子离开,我们便立刻南下。”
“走水路,经开封到淮阴,五月淮阴的樱花开得很好,我们可以去赏樱,扬州离淮阴很近,若是赶得及可去看瘦西湖的虞美人。”
“也可取道金陵,六月金陵绣球花开得极好,等绣球落了,我们便从江宁去武昌,那时野荆草遍布武昌,景色更美,我昔年去过一次武昌,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做面食手艺极好的大婶,那里的面食与京城不同,辛辣入味,味道很好。”
“在武昌呆腻了,我们便逆流骑马或是坐车去洞庭湖,再取道湘水去衡阳,那时银杏逢秋,放眼望去,满地堆金。”
陆和渊说得很认真,眼中始终映着李铃央,她眼中带着笑意,也看着他。
见他有些欲言又止,便问道:“那冬天呢?你想带我去哪?”
陆和渊难得露出几分羞赧之色,他错开李铃央视线,抬头看天:“我,我自小在西南长大,西南四季如春,有百花百草,如果你愿意……”
他又转过头,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坚定:“能,去西南看看吗?”
他十二岁便去了西南,在那里生活了十二年,对于他来说,那里是他的故乡,是他生长的地方。
他想带李铃央去看看,看看他生长的地方。
李铃央攥紧他的手,如同快要冻死的人找到热源般,她想说好,但是喉咙却似被异物堵住。
她能对这个游戏里任何一个人说谎,却唯独不想欺骗眼前的人。
“陆和渊……”
她还没说完,陆和渊便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闷:“我不想听。”
“就这样就好了央央。”
他看出了她的犹豫,看出了她的无法承诺,只是他不想听她的解释。
李铃央伸手抱住他:“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是她,最大的承诺了。
灶台的火逐渐熄了,大娘没打扰两人,只是李铃央觉得困了,便枕着陆和渊的肩膀沉沉睡去。
陆和渊没动,直到李铃央睡熟,才将她抱入怀中。
大娘房间暗沉沉的,他看了眼,便将李铃央抱回他的屋中。
李不辞还没睡,他盘腿靠在墙上,见他怀中李铃央,冷声道:“她会是你最大的阻碍。”
“她会是我最大的依仗。”陆和渊回答。
李不辞冷哼,没再说话。
将李铃央放在床上,陆和渊将被子给她盖好,随后靠着墙角闭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