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体育课,因为高三要体测,把操场和地下篮球场都占了,高二的学生便只能留在教室里看电影。
电影本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男生选的,或关于未来科技,或是战争片。云为夏撑着头看了一会儿,感到十分无趣。而段淮之在她看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已经拿出数学作业在写了。题目似乎有点变态,她瞧着段淮之双手扶额,已是濒临狂暴边缘的样子,感觉挺好玩的,不免有点好奇今天的题。
不过云为夏有点近视,在这种比较暗的环境里看书看久了眼睛会不舒服,于是她又强撑着看了二十几分钟的电影。在她感觉自己再看就要看睡着了的时候,终于慢吞吞地掏出了数学作业。
前面的题挺简单,直到云为夏做到了第二页的一道填空题。
她终于明白段淮之为什么那么崩溃了。
彼时崩溃的人已经写完作业,趁着课间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独留云为夏一个人对着题目倔强地奋斗。
她已经将答案涂涂改改了五六次,题目旁边已经写满了一片乱七八糟的草稿和被涂得像一堆黑色毛线团的答案。云为夏解题的时候其实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字迹略微凌乱了一点。以及觉得拿草稿纸很麻烦,所以不爱用草稿纸而已。
上课前的预备铃不适时地响了,但是云为夏还想再挣扎一下。
段淮之这时也回来了,云为夏做题做得投入,只是余光瞥见段淮之似乎注意到了她在写的那道题。
然后云为夏就听见了他略微吃惊的声音,“我靠……”
他的声音很轻,并不冒昧,更像是一句下意识的感叹……不过这还是云为夏第一次听到段淮之说脏话。
段淮之坐了下来,注视了一会儿云为夏在写的那本作业,声音里透着点礼貌的犹豫与谨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写哪一道题啊?”
……现在轮到云为夏吃惊了。她没有想过她和段淮之的第一次不是出于道歉或是道谢的对话是这样的,且看他这架势,似乎是还想帮助一下脑细胞供给不足的自己。
“这道。”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拿笔指了指那道题,也学着段淮之的样子恰到好处地控制了一下语气。不过当她瞥到她那看起来十分狂躁的字迹时,那份迟到的尴尬才在她心里浮现。
段淮之微微偏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题目,“这个……你可以试着一个一个把数值代入进去。”
“啊……”云为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其实根本没认真听,因为此时正有个小人在她的心里上蹿下跳,扰得她无法静心思考。
第二遍的上课铃这时也响了,云为夏故作缓慢地准备收起作业,感受到段淮之的目光逐渐移开,她迅速低头,在抽屉里翻翻找找,将作业收好,拿出了这节课的课本。
云为夏表面认真听课,实际上已经在脑海里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循环播放了无数遍。
回忆到细枝末节,云为夏心下突然一惊,她好像没和段淮之说“谢谢”。
人家好心好意主动给自己讲题,结果自己很敷衍地应了一声就搪塞了过去……
那个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小人眼下已奄奄一息,生无可恋地瘫倒在她心里,云为夏感到自己的心都死寂了几分。就像一头原本活力四射的小鹿,因为看见了一片茂盛的浆果林,兴奋地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地乱跑,然后一头撞死在了树干上。
云为夏就这样精神恍惚地度过了一节课。眼下正值高一年级的足球班赛期间,刚刚结束的又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后,老吴便带着全班去到了操场看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