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无砚果然被吸引了兴趣,饶有兴致地接话:“此话怎讲?”
微祈宁颠颠地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我们可以趁此机会重新洗牌,或者清些不想要的东西出去,借题发挥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哦?”陆无砚拖长腔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询问,也不否认。
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
她促狭地眨眨眼,并不想和他打哑谜。
“譬如……沈拓一支。”
陆无砚瞬间反应过来,笑意愈盛。
“呵……”
骤然高涨的情绪带得眼尾微微泛红,为一贯苍白的面色再添昳丽。
军营里但凡长了心眼的人都知道,沈拓是皇上的人。
他能达到今天的权势与地位,帝王的信任与微家的头颅,二者缺一不可
倒不是彻底否认他的能力,而是没有微家人的尸骨堆积,他根本站不到皇上能看见的位置。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陆无砚并不是皇上的人。
甚至他和整个皇族的关系都不是特别好。
原书有写,陆无砚的皇子身份名存实亡,他在皇宫时的童年与少年时光,几乎可以用“悲惨”概括。
【七皇子陆无砚,宠妃所生,传言降生那日百花齐放,天降异相,举国上下皆奉祥瑞。但三岁那年母家遭迫害失势,母子二人一同被厌弃,监禁冷宫。】
【十七岁先帝驾崩,新旧更迭,新帝大赦天下,陆无砚得以走出冷宫,但身份始终不被认同。相较于其他锦衣玉食的皇子,他仍旧过被欺压的生活,连宫里最低等的下人都敢对他耀武扬威。】
【二十五岁,外敌来犯,新帝多疑,满朝文武离心,朝中无人可用,陆无砚无意展现军事天赋,被迫被甲上阵,领兵出征。】
满打满算下来,他真正逃离宫墙的时光,不过短短两年。
即便如此,皇上也派了沈拓来监视他。
那微祈宁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呢?
大概是城楼那次,陆无砚对她说“小心沈拓”时。
今日他的反应也能说明一二。
别的不论,本次大会,支开沈拓,便是佐证。
陆无砚擎着笑眼,盯了微祈宁许久。
起初还以手抵唇有所克制,对上她促狭的表情以后便彻底放开了,笑得以手锤案。
“哈……哈哈……”
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心底的笑。
微祈宁第一次见他如此。
清隽的面容似拢了玉泽般温润,连浑身的阴湿味都去了不少。
“哈……好一个借题发挥。”
他笑够了,又恢复平日里那般正色。摆了摆手遣散一批人。
一转眼,满屋子人走的只剩零星。
现在还在场的,算上他们二人,只还有副将卢刃和另外三人。
虽然没接触过,但也能对上名字。
陆无砚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把这项任务交予你?”
这话问的巧妙,表面是就事论能力,深挖下去总和“信任”二字脱不开干系。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下换微祈宁笑了:“当然可以,我会竭尽所能的去办。”
这事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无论办的好与坏都有随时送命的可能性。
对心无旁骛之人来说当然不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但若说对于心里有点小九九的人……趁机夹带些私货什么的,办这事最合适不过了。
显然陆无砚也很清楚这点。
所以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抿了唇,慢条斯理地把玩食指上的红玉扳指。
这是他产生猜忌的惯有动作,方才的话已经令他很不满了。
玉戒清透,有光折射过来,映得他黑曜石般的瞳泛着幽冷,看的人心里直发怵。
微祈宁拱手拜下去,借着低头的机会,不动声色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恳请将军给我这个补过的机会。”
陆无砚缓慢抬起她的下巴,伴着极轻的语气,温和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如果你能将尾巴藏的能再好些,我便真的应了你。”
不等回应,他又自顾自的往下说,“可惜你的真实意图太明显,算盘珠子崩的我满脸都是。”
心思被明晃晃点出来,微祈宁别过脸,唇角极其轻微的向上翘了翘。
藏什么藏,谁说要藏了?
她还生怕陆无砚看不出这点算计呢!
前面出了这么大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要开始怀疑她的动机和能力,自然不肯再轻易放权给她。
她需要一个契机重新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没问题,于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抛出“沈拓”这根橄榄枝。
但仅有能力远远不够,只会空引起陆无砚的忌惮。
所以,她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觉察出她的小算计。
也是在无形中给他植入“微祈宁始终在他掌控之内”的思想,极大满足男人的自尊心。
那话又说回来,对于此事,有更隐蔽稳妥的解决办法吗?
当然有。
但风险始终与收益并存。
干都干了,当然要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