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宗伯!请为太女一卜!”文懋卿话音刚落,听到阶上齐王吩咐道。
未料屈筠丝毫不合他心意,上前道:“龟甲已裂,半年内不宜动卜。”
齐王被撂了面子,也不急,再次召道:“公孙小宗伯,请为太女卜!太女尚在病中,是否堪当大任啊?”
公孙一面色如常,执龟甲上祭台,取鼎中涎香灰烬抹于龟甲之上,中气十足道:“无端废立,大凶!”
“你!”齐王怒极,拂袖道,“龟甲有隙,钻龟卜之有误,再卜!”
公孙一不动声色,以祝蓍卜,再大呼道:“无端废立,大凶!匪之侵不利于国!”
“放肆!今日不宜钻龟和祝蓍,用伏羲卦卜!”齐王几欲下阶。
公孙一又按照他要求的,请来五行八卦之图铺在地上,抽出竹签:“上三乾,下三坤,天地否,大凶!臣请太女监国!臣请太女摄政!”
谁料齐王依旧不罢休,疾步下阶来到公孙一面前:“我听闻连山卦虽难卜,却准,不如小宗伯用连山卦卜,我亲自执礼。”
公孙一与他四目相对,丝毫不让:“天意如此,齐王就是用尽天下卜筮之法,也不能动其分毫。”
很快有执礼送枝条,捧清水而来,又有执礼除去公孙一外袍。文懋卿心中奇怪,这是什么占卜之法,闻所未闻。
齐王接过枝条,先是蘸水四撒,而后用力抽在公孙一后背。
文懋卿倒吸一口冷气,四周也尽是惊诧之声。陆羽见文懋卿情态不对,抬脚挡住文懋卿往前的步伐:“小不忍则乱大谋,三思。”
文懋卿停下脚步,她不忍再看,可又强迫自己抬头,将齐王给公孙一的伤害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齐王动作不停,公孙一后背血肉模糊一片,甚至有血液滴落汇聚成一湾小血坑。
公孙一双目眩晕,跌倒在地,只有手指还能动弹。
有执礼想上前扶起他,却被齐王制止,齐王大笑道:“小宗伯,现在卜筮结果如何!”
公孙一的手指先动,然后是手臂,他用尽全身气力将上半身撑起,好让昊蕉台众人能够听清自己的声音:“无端……废……立,大凶!”
“臣……臣请……太女……”
“公孙一!”齐王怒吼。
“太女监国!”公孙一也嘶吼。
齐王高呼:“来人!小宗伯神志不清,带他下去!”
“齐王!”公孙斐站出来,“我自己的儿子,不需要别人送!”
他快步上前,将公孙一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我儿,爹明白你的心意,跟爹回家吧,殿下也会明白的,殿下也会心疼的。”
公孙一撑着扬起一个笑:“爹,臣……臣请太女……”
公孙斐面上划过一丝不忍,而后坚定跪下,向天地、向众臣高呼:“臣请太女监国!臣请太女摄政!公孙家请太女监国!请太女摄政!”
“公孙太师是想……”齐王不屑,但话未说完就被越来越多的声音打断——
褚安稷、文潆泓跪地高呼:“褚家请太女监国!请太女摄政!”
赵芥子跪地高呼:“赵家请太女监国!请太女摄政!”
简昭跪地高呼:“简家请太女监国!请太女摄政!”
屈筠跪地高呼:“屈家请太女监国!请太女摄政!”
董承宣环视左右,跪地高呼:“董家请太女监国!请太女摄政!”
就连苏旭、邹邈亦跪地高呼:“请太女监国。”
越来越多的朝臣跪地高呼,一声高过一声,直盖过齐王和文孜夫的声音。陆羽见状,也是跪地,却不肯与众人同呼。
齐王见势不妙,只好退回到文孜夫身侧:“他们都疯了,他们想杀了我不成?”
文孜夫也是憋着气:“文夔、文懋卿还有后宫众人都在我们手里,他们不敢。舅父,我们先离开这里。”
公孙一见二人悻悻而去,露出嘲讽一笑,终是晕过去。
“咏微!咏微!”公孙斐痛呼,赵芥子等相熟之人纷纷围上去,送他就医。文懋卿心中挂念担忧,想抬脚跟过去,又想起谢弢还代替自己被囚在东宫。
“谢弢还在东宫,我得回去换她出来。陆司空,今日之约,切莫相负。”